十二月的寒风吹过城市的大街小巷,肖珂云提着破旧的行李箱,站在长途汽车站的候车室里。她辞去了餐馆的工作,结清了最后一份工资,买了一张去往南方小城的车票。
在餐馆的最后一天,老板娘看着她收拾东西,难得地没有训斥。真要走了?老板娘靠在门框上,语气里带着些许复杂。
肖珂云把几件洗得发白的衣服叠进行李箱,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走了也好。老板娘叹了口气,这地方,你待着也是难受。换个环境,重新开始吧。
肖珂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动作缓慢而沉重。这半年来,她在这家餐馆洗过无数个碗,端过无数盘菜,手上的冻疮好了又犯,犯了又好。每次低头擦桌子时,都能感受到客人投来的异样目光。
工资给你多算了一百块。老板娘把一个信封塞进她手里,路上买点吃的。
肖珂云抬起头,第一次在这位严厉的老板娘眼中看到了怜悯。她接过信封,低声说了句谢谢。
离开餐馆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拖着行李箱走在熟悉的街道上,路过丽景花园时,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小区里灯火通明,隐约能听见孩子们的欢笑声。她知道,其中一定有一个声音属于思语。
在路边的小旅馆住了一夜,肖珂云几乎整夜未眠。第二天清晨,她坐在冰冷的床沿,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是她和思语的合影,照片上的女儿笑得天真烂漫。
她打开短信界面,输入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手指在键盘上停留了很久,终于开始打字:
一凡,我走了,以后不会再打扰你和思语的生活。希望你能好好照顾思语,也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这短短几句话,耗尽了她最后的勇气。
与此同时,袁一凡正在办公室审阅文件。手机提示音响起,他瞥了一眼,看到发件人名字时微微一怔。点开短信,短短几行字映入眼帘。
他放下手中的钢笔,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许久。窗外,冬日的阳光正好,照在办公桌上那盆新添的绿植上。
最终,他没有回复,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回原位。这个结局,或许对所有人都好。
长途汽车站的广播响起,提示乘客开始检票。肖珂云擦干眼泪,提起行李箱,走向检票口。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去向。
汽车缓缓驶出车站,穿过这座她爱过、恨过、挣扎过的城市。路过城峰电子的大楼时,她下意识地低下头。那些纠缠不休的日子,那些卑微的乞求,都随着车窗外的风景一起倒退、远去。
袁一凡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辆。他不知道肖珂云去了哪里,也不想知道。这条告别的短信,为这段纠缠画上了一个句点。
他拿起桌上的钢笔——那是陈婉月送他的生日礼物,继续批阅文件。生活还要继续,而有些人,终究只能成为过去。
汽车驶上高速公路,肖珂云靠在车窗上,闭上眼睛。南方的阳光应该会更温暖吧,也许在那里,她可以真正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