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整，我办公室那扇厚重的防爆门被“咔哒”一声推开，精准得像个原子钟。凯尔希站在那里，走廊冷白色的灯光从她身后打过来，把她影子拉得老长，像一尊门神，还是那种你欠了她八百万没还的。
我把刚敲完最后一个字的电子板推过去，脸上努力挤出那种“我知道错了并且深刻反省”的表情。“五千字检讨，请组织审查。”
她没接话，直接拿起板子，那双绿眼睛扫过屏幕的速度比我网速还快。指挥室里安静得只剩下服务器机柜低沉的嗡鸣和全息屏幕数据流划过空气的细微“滋滋”声。几分钟后，她“啪”一下把电子板拍回桌上，声音冷得能冻住源石虫。
“水分太多，避重就轻。‘指挥官权威透支’那块写得跟小学生保证书一样，屁用没有。打回重写，明早七点，我要看到干货。”
我：“……” 我就知道！这五千字算是喂了企鹅了！血压瞬间拉满。
她压根没管我垮起个批脸，直接又甩过来一份厚得能防弹的文件。“签了。‘暗网’联络点一期建设的最终方案。地点、人马、怎么装逼、怎么跑路，我都核过了。”
我翻开一看，好家伙，这细节，连线人接头时袜子什么颜色都快规定好了，不愧是凯尔希，计划缜密得让人头皮发麻。我利索地签上大名，感觉像在签卖身契。
“效率可以。”我嘀咕一句。 “时间不等人。”她收起文件，语气严肃得一比，“罗德岛不会停下他们渗透和‘救援’（她说到这个词时语气里的嘲讽几乎凝成实质）的脚步，那些‘玩家’的威胁更不会给我们躺在功劳簿上睡觉的机会。你搞的那破直升机，一开始确实把他们屎都打出来了，但现在论坛上那帮孙子已经开始琢磨出点门道了。”
我顺手切过旁边好几块监控屏，上面实时滚动着另一个世界传来的“战地实录”，跟tm弹幕网站一样热闹。最近这帮玩家跟打了鸡血一样，战术骚得没眼看，搞得我和明剑天天跟网吧网管似的处理各种奇葩报告。
你看这一局：四个猛男清一色“威龙”，嗷嗷叫着就想玩一波莽夫冲锋，结果被我们巡逻的老兵依托地形一波交叉火力直接送走，场面堪比大型屠宰现场。 再看这个：一“露娜”带三“乌鲁鲁”，猥琐得一批，想蹲个桥阴人……问题这破地图哪来的桥啊大哥！四个人在一个通风管道口蹲了半局，最后被武直一发“全村开饭”火箭弹直接扬了，笑不活了。 还有更离谱的：全狙队想玩潜行，脚步声大得像穿木屐跳踢踏舞，被机枪塔轻松锁定打成筛子；全工程兵想玩无人机海，结果被基地Emp脉冲一键清空，当场变憨批；甚至还有试图跟游戏里“博士”boSS打字聊天讲道理的……这届玩家脑子是不是有啥大病？
“高压环境+高收益，啥骚操作都逼得出来。”明剑的声音从耳机里钻出来，这逼显然也在吃瓜看戏，“论坛现在跟菜市场一样，虽然大部分是沙雕攻略，但真有几个硬核佬在总结有效信息了。算直升机巡逻时间、用Emp和重狙尝试打弱点……虽然现在菜得抠脚，但方向是对的啊老大。”
“得给他们上上强度，不能让他们太舒服。”我摸着下巴，感觉像是在策划一场大型线上pvE活动，“得让‘boSS’们也动起来，别跟个木桩似的。” 天天看这些报告，处理这些破事，真tm心累。
凯尔希甩过来一个“说人话”的眼神。 “给我游戏里那个‘博士’加戏！”我一边说一边在手机系统里疯狂操作，“比如给他加个5%概率，让他别老宅在老家，带队出去溜达一圈，主动去找玩家‘谈谈心’。还有坤子、老鬼、剑人他们的游戏投影，也整个更低概率的‘游荡’事件。把水搅浑，增加随机性，不能让他们背板！”
凯尔希抱着胳膊想了想，点了下她那高贵的头颅：“可行。但机制别出bUG，别被他们反过来利用。你和明剑搞定，方案给我过目。” “ojbk。” “说正事，”凯尔希把话题拉回来，“第一批三个情报点，三天后龙门、切尔诺伯格黑市、卡西米尔边境枢纽同时启动。我们要盯死的不只是罗德岛，还有源石黑市流水、异常天灾报告，最重要的是——任何‘行为诡异、战斗力爆表还tm不懂规矩’的陌生团伙。”她重点咬了最后几个字，目标明确——干的就是“玩家”。
这意味着，咱们钢铁阵线的黑手，终于要伸向泰拉世界的阴暗角落
提到罗德岛，指挥室内的空气似乎又冷凝了几分。
（罗德岛……） 凯尔希的思维如同精密仪器般运转，评估着这个纠缠不休的组织。（一个打着‘感染者的希望’旗号，实则内部派系复杂、决策常受天真道德观掣肘的武装医疗公司。其领导者……那个也叫阿米娅的卡特斯，过于年轻，理想主义，容易被情感驱动，但其拥有的那种异常潜能和成长速度，不容小觑。他们两次试图接触乃至‘回收’阿米娅的行为，已充分证明了其固执与潜在威胁性。） 她的记忆库中没有任何关于“普瑞赛斯”的冗余数据，她的警惕完全基于逻辑分析与现实威胁评估。（他们的技术实力，尤其是医疗和源石技艺应用方面，有其独到之处。但其扩张意图和那种‘拯救者’姿态，与钢铁阵线的利益存在根本性冲突。必须持续监控，限制其影响力向冰原及周边关键区域渗透。情报网络的首要目标之一，就是掌握他们的动向，在他们可能造成实质性干扰前，先行遏制。） 对她而言，罗德岛是一个需要被纳入风险管理清单的、麻烦的竞争对手，而非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的旧日符号。
几乎是同时，在基地另一端的训练休息区，阿米娅正用毛巾擦拭着额角的汗水。听到加密频道里隐约传来的“罗德岛”一词，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眸瞬间沉了下来，原本因运动而泛红的脸颊也绷紧了。
（罗德岛……！） 一想到这个名字，一股强烈的不悦和抵触就涌上阿米娅的心头。（那些讨厌的人！他们凭什么？凭什么两次都想把我从博士身边、从家里带走？就因为他们觉得我应该去他们那里？说什么‘更好的环境’、‘同类’……虚伪！） 她握紧了拳头，白色的兔耳因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博士、坤叔叔、孤鬼叔叔、明剑叔叔，还有大家……这里才是我的家！博士救了我，抚养我长大，他们才是我的家人！那个罗德岛……那个也叫阿米娅的人……） 一想到那个和自己有着相同名字、却试图分离她和博士的卡特斯少女，她就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和厌恶。（她凭什么也叫这个名字？真让人不舒服……好像某种拙劣的模仿。她根本什么都不懂，她根本不知道博士为了守护这里、守护我付出了多少！她和她那个组织，只会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来打扰别人！） 在她心中，罗德岛已然被打上了“侵略者”和“伪善者”的标签，是需要警惕和对抗的外部威胁。任何关于罗德岛的消息，都会让她立刻竖起尖刺，进入防御状态。
接下来几天，基地表面风平浪静，底下忙得鸡飞狗跳。我和明剑天天对着代码和AI行为树挠头，坤坤爆在测试场炸得欢快，孤鬼则化身hR总监，疯狂面试（物理和心理双重意义上）第一批外派情报员。破事一堆，忙到飞起。
小阿米娅乖得很，不吵不闹，就是在我旁边待着的时间明显变长了，偶尔听到“罗德岛”这个词，她那张小脸会立刻绷紧，眼神也变得像小刀子一样锐利，但很快又会掩饰下去，只是更安静地待在我视线范围内。夕老师总算找了个清净画室躲起来，但华法琳这血魔总能找到借口去“艺术交流”，给人烦得不行。
期间我不小心在食堂和刻俄柏多唠了两句狗……啊不是，佩洛族美食，结果第二天我办公桌上就多了份凯尔希亲笔批注的、厚得能砸晕人的《领导者公众形象与跨种族社交安全距离二十条守则》。
我拿着那本堪比字典的守则，嘴角抽搐。 “这算公报私仇吧？”我在小队频道小声逼逼。 孤鬼：“知足吧老大，守则总比mon3tr的尾巴友善。” 坤坤爆：“哈哈哈哈！老女人又酸了！博士牛逼！”
高强度连轴转了好几天，感觉脑子都快被掏空了。这天晚上，处理完又一堆破邮件，我感觉自己像个被榨干的柠檬。急需回血！于是，在确认凯尔希那边的灯终于灭了之后，我鬼鬼祟祟地锁好办公室门，拉严实遮光窗帘，环境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一样。
然后……我掏出了私人终端，熟练地断开内部网络连接，点开了一个隐藏文件夹。里面是我从其他世界“借”来的单机游戏和下载好的沙雕视频合集——新时代指挥官的减压神器！
“就玩一把！就看一会儿！”我对自己说，然后无比熟练地戴上耳机，点开了一个名叫《羊蹄村物语》的种田游戏，背景音乐那叫一个治愈。接着又分屏打开收藏夹，里面是《三角洲行动》论坛里玩家们最新出炉的惨死集锦，配上那些无能狂怒的吐槽弹幕，节目效果炸裂。
“噗哈哈哈……这帮傻卵，这走位也好意思说自己是高玩？” “哎哟我去，这波白给，堪称艺术！” “种田真快乐啊……挖矿，钓鱼，盖房子……没有检讨书，没有老女人，没有玩家……天堂啊……”
于是，一不小心，“就一把”变成了“亿把”。等我把最后一块地浇完水，关掉第N个“主播破防”集锦时，窗外基地模拟天空已经泛起了该死的鱼肚白。
我：“！！！”
完！犊！子！天亮了？！
我猛地站起来，感觉眼前一黑，脑袋里像塞了一团被水泡过的棉花，又沉又晕。眼睛干涩得疯狂想流泪，黑眼圈估计重得能去cos熊猫了。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只想原地躺平直接去世。
然而，七点整，凯尔希的通讯准时杀了过来，冰冷的声音像针一样扎进我嗡嗡作响的脑袋：“博士。你的检讨书，还有新的行为模式方案。”
我抱着几乎要炸裂的头，挣扎着打开文件，试图集中精神。但屏幕上的字都在跳舞，凯尔希说的话从左耳朵进去直接就从右耳朵飘走了，根本不过脑子，一个字都没记住。
“……综上所述，基于第三类风险的量化模型，你需要重新评估阈值设定……”凯尔希的声音毫无感情地持续输出。
（她在说啥……啥模型？啥阈值？啊……好困……床……我需要床……那个boss的旋转攻击好像有点酷……不对不对……集中精神！） 我的眼皮在疯狂打架，意识在清醒和昏迷的边缘反复横跳。
终于，凯尔希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我几乎能透过通讯器感觉到她那边骤降的气压：“博士。你似乎，没有在听。”
我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一半：“在听！在听！模型！阈值！评估！非常重要！”我赶紧复读关键词。
通讯那头传来了长达五秒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看来你昨晚进行了非常‘深入’的思考，以至于透支了所有精力。”她的声音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但傻子都听得出里面的杀机，“既然如此，为了帮助你‘恢复’状态，新的检讨书字数加倍，一万字。明天早上七点。另外，今天所有需要你出席的会议和决策，全部推迟。我不需要一个状态梦游的指挥官做出任何判断。”
“等等！凯尔希！一万字是不是有点……”
“嘟——嘟——嘟——”
通讯被毫不留情地挂断了。
我瘫在椅子上，感觉人生一片灰暗。一万字……杀了我吧……
果然，没多久，我就被强制“请”回了宿舍休息，美其名曰“恢复性隔离”。躺在床上，眼睛疼得睡不着，脑袋昏沉得像一团浆糊，还要思考那一万字的检讨该怎么编。
坤坤爆和明剑的“亲切问候”很快就来了。 坤坤爆（通讯频道）：“卧槽！老大！听说你通宵打游戏被老女人抓包了？还罚写一万字？牛逼啊！哈哈哈哈！什么游戏这么好玩？推荐一下！” 明剑（通讯频道）：“老大，从生理学角度看，长期睡眠剥夺会显着降低认知能力和决策准确性。需要我给您推荐几款高效助眠方案吗？当然，需要一点点研发经费……” 孤鬼（通讯频道）：“……需要代笔服务吗？市场价，打八折。”
我咬牙切齿地回了三个字：“……滚犊子！”
然后默默地把《羊蹄村物语》拉进了隐藏文件夹的隐藏文件夹深处。这代价，太tm惨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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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种一边忙正事一边看乐子、偶尔还作个大死的氛围中，第一份有价值的情报，顺着新拉的网线，悄咪咪传了回来。
情报来自龙门。一个底层线人汇报，说最近有伙人，拿着来路不明但巨tm多的龙门币，在黑市疯狂扫货，从至纯源石到违禁源石技艺装置，啥都要。这帮人行为分裂得一逼，有时候精明得像老油条，有时候又菜得连黑话都听不懂，但打架巨猛，跟当地帮派起冲突瞬间就把人秒了。
最关键的是，线人偷听到其中一人抱怨时，蹦出一句——“这复活点也忒远了”。
我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凯尔希看着同步过来的情报，眼神冷得能杀人。 “玩家……”我吐出两个字，“他们，人真的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