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斜切过叶家议事厅的玻璃幕墙，将会议桌边缘镀上一层暗金。文件夹合拢的轻响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那张城东仓库的监控截图被压在桌角，车尾灯的弧度依旧清晰。叶尘没有再看它一眼，而是走向墙边那幅老照片——泛黄的叶家药厂门前，一群工人站在晨雾里挥手，背后是二十年前隆盛城尚未被高楼吞噬的天际线。
他指尖在相框边缘停顿了一瞬，触感微凉。
和平纪念仪式的掌声还在城市上空飘荡，可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光能照亮广场，却照不进人心最深的缝隙。
回到办公室，他调出系统界面，幽蓝的光映在瞳孔深处。【暗影契约系统】悬浮在意识中，三项功能如齿轮般静待运转。他点开“情报洞察术”，消耗五十积分，锁定叶家内部近三日所有与资源分配相关的对话记录。
数据流如瀑布般滑落。
——“他凭什么把新生产线交给外聘团队？我们这些老人都没拿到实权。” ——“重建基金的审批流程太偏向东区，西区仓库的修复预算被砍了四成。” ——“听说他准备裁掉一批冗余岗位，我表哥在行政部干了八年，真要被清走？”
声音来自不同分支的旁系成员，语气从抱怨到愤懑不等。叶尘闭眼，将信息逐一归类。这些不是单纯的不满，而是裂痕的前兆。一旦有外力煽动，便可能撕开叶家刚刚愈合的伤口。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办公桌另一侧的名单上——那是重建期间申请调岗与晋升的家族成员名录。其中三人被标记了红色，皆在近期频繁接触曾与叶霖有过往来的外围家族。这些家族虽未直接参与阴谋，却在动荡中悄然扩张势力，如今正试探着重新站队。
叶尘调出“技能强化库”，查看“心理博弈”与“组织洞察”的当前等级。两项均为Lv.3，尚不足以穿透高伪装性的情绪表达。他记下任务目标：完成三次精准识别潜在背叛行为，可提升至Lv.4。
窗外，暮色渐沉。城市灯火次第亮起，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次日清晨，叶尘出现在叶家产业调度中心。他没有召集会议，而是以巡查名义走访各区域。西区仓库的修复工程确实滞后，脚手架锈迹斑斑，几名工人蹲在角落抽烟，神情懈怠。负责人迎上来，语气恭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抵触。
“材料供应跟不上，上面批得慢。”
叶尘点头，没追问。他绕到后台系统终端，借由权限调取物资流转日志。数据显示，本应昨日送达的钢梁仍在城南物流园滞留，而物流园的管理方，正是某个曾被叶霖暗中扶持的小型运输集团。
他不动声色地退出界面，转身时撞见一名年轻职员匆匆走过，手里抱着一叠文件，封面上印着“资源再分配提案”。
“那是给谁的？”叶尘问。
职员一愣，随即答道：“三叔公那边……说是要提交家族理事会讨论。”
“哪个三叔公？”
“叶宗年。”
叶尘眸光微动。叶宗年，叶家旁系中资历最老的一位，早年因经营理念不合退出核心层，近年却频频露面，主张“老辈人应回归决策”。他从未公开反对叶尘，但每一次发声，都在微妙地动摇年轻一代对中央管理的信任。
当天下午，叶尘以私人名义邀请叶宗年喝茶。
茶室设在叶家老宅后院，青砖小径两侧种着老梅树，枝干虬曲。两人相对而坐，水汽氤氲，茶香清淡。
“你有心了。”叶宗年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吹了口气，“这些年，没人记得这院子该用什么水泡茶。”
“山泉，七分沸。”叶尘轻声道，“您教过父亲的。”
老人抬眼，目光微闪。
谈话从旧事切入，渐入正题。叶尘提及西区仓库的困境，语气困惑：“我原以为调度是统一的，为何会出现区域差异？”
叶宗年放下茶杯，指尖轻敲杯沿：“统一？尘儿，叶家不是机器，拧一个螺丝就能带动全身。有些人，三十年前就在这块地上流过汗，现在却要听外聘经理使唤，心里能服？”
“所以您觉得，该按资历分配资源？”
“不是我觉得，是人心这么想。”老人直视他，“你办了纪念仪式，很好。可纪念的是牺牲，而活着的人，要的是出路。”
叶尘沉默片刻，点头：“您说得对。我会重新评估西区的修复方案。”
老人脸上浮现出一丝满意。
临别时，叶尘站在院门口，看着对方背影远去。就在叶宗年拐过回廊的刹那，他手腕上的智能终端震动了一下——系统提示：【“情报洞察术”触发异常情绪波动，目标人物在提及“外聘经理”时，心率上升18%，声调频率出现攻击性偏移。判定：表面劝谏，实则煽动。】
叶尘收回手，眼神冷了下来。
当晚，他再次启动系统，这次目标对准叶宗年近七日的通讯记录。消耗一百积分，解锁加密层级。信息浮现：老人曾三次与城北陈家密会，而陈家，正是曾为叶霖提供资金通道的家族之一。更关键的是，最近一次会面后，一笔五十万的资金通过离岸账户流入叶宗年名下的空壳公司。
证据链闭合。
叶尘靠在椅背上，指尖轻敲桌面。他没有立刻行动。这类隐患，不能靠一纸揭发压服。一旦处理不当，反而会激化内部对立。他需要的，不是清除，而是瓦解——让那些动摇者看清，所谓的“老辈正义”，不过是他人棋盘上的棋子。
他打开“物品兑换阁”，浏览片刻，兑换了一套微型音频采集装置。非窃听性质，而是具备声纹分析功能的合规设备，可用于家族会议录音备案。此举既能震慑潜在泄密者，又符合内部管理规范。
同时，他拟定了一份新的资源分配草案：西区修复预算增加两成，但附加条件——必须由总部特派小组监督执行，且优先雇佣在重建中表现积极的员工。方案表面妥协，实则切断地方势力借机培植亲信的路径。
第三日，叶家召开季度资源协调会。会议室长桌两侧坐满各分支代表，气氛看似平和，暗流却已涌动。
叶尘站在投影前，宣布草案内容。话音未落，叶宗年便开口：“监督小组？这是信不过我们自己人？”
“不是不信。”叶尘平静回应，“是怕有人趁机浑水摸鱼，让本该用于重建的钱，流进不该流的地方。”
全场一静。
叶宗年脸色微变，但未再言。
会议结束后，叶尘走出会议室，迎面撞见一名年轻技术员。对方手里攥着一份报告，额角带汗。
“叶先生，刚收到消息——城东那个废弃仓库，电力系统昨夜被重新接入，监控信号被干扰，我们的人靠近时，发现里面有临时搭建的通信基站。”
叶尘接过报告，目光落在基站型号参数上。那是军用级加密中继设备，普通犯罪组织不可能拥有。
他抬头，远处夕阳正沉入城市天际线，最后一缕光掠过玻璃幕墙，像一道未愈的伤疤。
技术员低声问：“要不要派人进去查？”
叶尘没有回答。他将报告折好，放入内袋，右手缓缓握紧了终端边缘。
屏幕上的系统界面仍在运行，【情报洞察术】的扫描范围已悄然扩展至整个东城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