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缓缓浸染京城上空。苏云裳立于窗前,指尖轻触冰凉的窗棂,仿佛要借此压下心底翻涌的波澜。
她望着远处街巷中渐次亮起的灯火,一字一句,如钉入木:“这天,要变了。”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她转身,步履沉稳地回到案前。萧景宸已候在那里,烛光映照下,两人目光交汇。
“景宸,”苏云裳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都不会退。”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苏家旧印的纹样,“沈之遥,你欠苏家的,欠百姓的,我定要你——百倍偿还。”
萧景宸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覆在她微凉的手背上,微微用力。那掌心的温度,胜过千言万语。他收回手,指向舆图上权贵府邸的位置:“云裳,你之前的推断,似乎应验了。”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而轻巧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外。
“进来。”苏云裳立刻恢复了镇定。
门扉轻启,子轩几乎是跌了进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狂喜,连喘息都带着灼热。他反手关紧门,压低声音,几乎是贴着地面吐出几个字:“苏姑娘!萧公子!转机……天大的转机!”
苏云裳与萧景宸对视一眼,眸中皆掠过一缕锐光。
“何事?”苏云裳的声音依旧沉稳,但尾音微微上扬,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子轩深吸一口气,语速急促得像连珠炮:“我这几日,日日蹲守在权贵府外,连他家厨子买了几斤肉都记着!今日……今日终于等到了!”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权贵因边关军饷一事,与沈之遥在朝堂上当面争执!沈之遥竟公然抗命,说‘此事有违国法,臣不敢奉诏’,惹得权贵当廷拂袖!散朝后,我亲耳听见权贵的亲信骂他‘不识抬举’!”
苏云裳眼中骤然闪过一道锐利的光,如同暗夜中划过的星火。她缓缓握紧拳头,指节泛白,唇角微扬:“天赐良机。他们之间一旦生隙,便是我们离间之计最锋利的刀刃。”
萧景宸亦点头,眉宇间透出冷峻:“不错,此时不推波助澜,更待何时?云裳,你打算如何落子?”
苏云裳踱步至案前,指尖轻点舆图上沈府与权贵府邸之间的位置,语速沉稳却极富节奏:“三步并行。其一,命神秘势力即刻行动,搜集沈之遥过往的细碎罪证——贪墨账目、私通盐商的凭证、甚至他收买言官的记录。不必惊天动地,只需真实可查,匿名呈送权贵,让他疑上加疑。”
她顿了顿,目光如炬:“其二,商户领袖即刻联络中立商户,发起‘清商盟约’,以‘共抗奸商,还市清明’为名,在茶楼、酒肆、坊间散布沈之遥的劣迹。要让百姓议论成风,让他的恶名如瘟疫般蔓延。”
“其三,”她声音压得更低,“暗中放出风声,说沈之遥已私通外敌,密信藏于城西老库房——那地方荒废多年,却曾是苏家旧仓,最易引人联想。权贵若信,必暗中派人查探,届时我们便可窥见他真正的心思。”
萧景宸眼中精光一闪:“妙!既借势,又设局,一石三鸟。我这就去安排神秘势力,确保每一条线索都‘真实可信’。”
“我也去联络商户领袖,”子轩抱拳,“趁热打铁,三日内,定让沈之遥的名声在京城彻底臭不可闻!”
“好。”苏云裳抬眸,目光扫过二人,郑重叮嘱,“一切以隐蔽为先,不可贪功冒进。记住,我们不是在争一时之胜,而是在——翻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