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鹰喙崖后山一处被阵法掩盖的隐秘山洞内,五道身影静立,气氛肃杀。
林风最后检查了一遍随身物品——无锋剑、星河道人赠与的替身星佩、一些必备的丹药和符箓,还有那枚与小九联系、此刻正微微散发着温热的七彩翎羽。他目光扫过即将同生共死的四位同伴。
叶孤云抱剑而立,气息完全收敛,仿佛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只有偶尔开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流云般的剑意。秦霸一身轻甲,皇道气息内蕴,如同蓄势待发的猛虎,沉稳而危险。柳白背负药囊,手中握着一根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枯木杖,神情温润中带着警惕。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苏沐雨身上。她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墨绿色劲装,勾勒出窈窕身姿,青丝束起,少了几分平日的温婉,多了几分干练与英气。她正低头仔细检查着几个玉瓶,感受到林风的目光,抬起头,清澈的眼眸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与他视线交汇的瞬间,又飞快地垂下,耳根微微泛红。
“都准备好了吗?”林风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众人点头。
“出发。”
没有豪言壮语,林风率先转身,一步踏出山洞,融入浓重的夜色之中。叶孤云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左侧前方,负责探路。秦霸紧随林风身后,柳白与苏沐雨居中,五人保持着紧密而又松散的战斗队形,如同利刃般刺向妖族控制区。
刚一离开人族阵法笼罩范围,浓郁的妖气便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蛮荒、暴戾的气息,让人灵力运转都滞涩了几分。四周一片死寂,只有不知名虫豸的嘶鸣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妖兽咆哮,更添几分阴森。
林风将神识尽可能收敛,仅维持在周身十丈范围,小心地规避着可能存在的大型妖族聚集地和巡逻路线。他体内那灰暗的混沌金丹缓缓旋转,与周围混乱的妖域环境竟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仿佛水滴融入大海,让他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变得更加清晰、隐蔽。这发现让他心中微动,混沌之道的包容特性,在此地似乎有着意想不到的优势。
前行约莫一个时辰,一路有惊无险。
“左前方三里,有一小队狼妖巡逻,十头,领头者是筑基巅峰。”叶孤云清冷的声音通过特殊方式传入每人耳中。
林风打了个手势,五人立刻借助嶙峋的怪石和枯木潜伏下来,屏息凝神。
很快,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传来。十头体型壮硕、皮毛灰黑、眼眸闪烁着绿光的狼妖,在一头格外高大的头狼带领下,沿着一条干涸的河床巡逻而来。它们嗅觉灵敏,不时低头嗅着地面。
眼看狼妖小队就要从他们藏身之处前方经过,突然,那头狼妖头领猛地停下脚步,鼻翼剧烈翕动,绿油油的眼睛狐疑地扫向林风等人藏身的石堆!
被发现了?
林风心中一凛,正要示意动手。
“嗤!”
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一道流云般的剑光如同自虚无中诞生,快得超出了视觉捕捉的极限,瞬间掠过那头狼妖头领的咽喉!
狼妖头领眼睛猛地凸出,想要嘶吼,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庞大的身躯软软倒下。
是叶孤云!他在对方察觉的瞬间,便已发动了雷霆一击!
“敌袭!”其余狼妖顿时反应过来,发出凄厉的嚎叫,双眼瞬间赤红,扑向剑光发出的方向!
“动手!”林风低喝,知道无法再隐藏。
秦霸怒吼一声,如同猛虎出闸,皇道罡气爆发,金光闪烁间,一拳便将扑来的一头狼妖轰得骨断筋折,倒飞出去!他如同磐石,挡在最前,狼妖的利爪撕扯在他的护体罡气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却难以突破。
柳白手中枯木杖轻点地面,一圈淡绿色的光晕扩散开来,带着宁静安抚的气息,竟让那些狂躁的狼妖动作出现了瞬间的迟滞。同时,他屈指一弹,几缕无色无味的粉末飘散而出,靠近的狼妖顿时步伐踉跄,眼神涣散。
苏沐雨纤手挥舞,数道碧绿色的灵针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地射向狼妖的眼睛、关节等脆弱之处,虽不致命,却极大地干扰了它们的行动。她身影灵动,游走在战团边缘,不时撒出药粉,治疗秦霸被妖气侵蚀的细微伤口,或是化解狼妖喷吐的腥臭毒气。
林风没有动用无锋剑,他双指并拢,指尖灰暗的混沌气流缠绕,如同毒蛇出洞,每一次点出,都精准地命中狼妖妖力运转的核心节点。被点中的狼妖,妖力瞬间紊乱,动作变形,被秦霸或叶孤云轻易补刀解决。
五人配合虽显生疏,但各自职责明确,发挥所长,十头狼妖在短短十几息内便被尽数歼灭,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
战斗结束,秦霸甩了甩拳头上沾染的妖血,看向林风的目光多了几分认可。叶孤云依旧沉默,擦拭着剑锋。柳白迅速检查狼妖尸体,收集可能有用的材料。
苏沐雨快步走到林风身边,不由分说地抓起他的手腕,一丝温和的木系灵力探入,仔细检查他刚才动用混沌之力后体内气息的变化。
“我没事。”林风想抽回手,却被她紧紧抓住。
“别动!”苏沐雨抬头瞪了他一眼,秀眉微蹙,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你伤势未愈,混沌之力又霸道异常,强行催动,恐伤及根本。”她指尖灵力流转,细细感知,确认他气息只是略有波动,并无大碍后,才松了口气,轻轻放开他的手,低声道:“小心些。”
那瞬间接触的温润触感,和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让林风心头微微一暖,点了点头:“嗯。”
就在这时,负责警戒的叶孤云忽然蹲下身,从一块岩石的缝隙中,拈起了一小片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银色绒毛。绒毛上,沾染着已经干涸的暗紫色血迹,散发出与战场上那道银色光柱同源的、微弱而纯正的星辰妖力!
“是天妖宫特有的‘星辉妖狼’的毛,血迹未久。”叶孤云声音凝重,“它们似乎……在向我们指引方向?”
林风接过那带血的绒毛,怀中的七彩翎羽再次传来清晰的温热感,指向左前方更深处的黑暗。
小九……这是你留下的路标吗?你到底在何处?处境如何?
他握紧绒毛,望向那未知的黑暗,眼神坚定。
“跟着标记走。”
五人再次启程,沿着星辉妖狼留下的细微痕迹,向着妖域更深处潜行。夜色愈发深沉,仿佛一张巨口,要将一切吞噬。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身后极远的阴影中,一双冰冷而充满恶意的眼睛,正透过层层阻碍,遥遥锁定着他们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