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问谷深处,临时搭建的丹房内药香缭绕,却掩不住空气中隐隐波动的异常灵气。鹿云兮指尖灵光流转,正在炼制新一批清瘟化煞丹,眉头却微微蹙起。
鹿长老可也感觉到了?游丰从门外快步走入,神色凝重,谷中灵气流动有异,像是被什么力量在暗中抽取。
鹿云兮轻轻颔首,手下动作不停:这几日我一直在观察,灵气都在向西北方汇聚。若我猜得不错,应该是有人布下了吞噬灵气的阵法。
她将最后一味药材投入丹炉,转身对游丰道:你精通符阵,随我去查探一番。许浅,你留守在此,护好丹药和伤员。
二人来到谷中西北角,只见此处草木凋零,地面隐隐泛着不祥的黑气。游丰取出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指向地下。
是噬灵九转阵!游丰倒吸一口凉气,此阵有九个阵眼,深埋地下,专门吞噬地脉灵气。若不尽快破除,不出三日,整个素问谷的灵脉都将枯竭!
鹿云兮凝神感知,果然发现地下有九处灵气异常波动。她沉吟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既然他们能布阵吞噬灵气,我们为何不能以阵破阵?
游丰一怔:长老的意思是?
噬灵九转阵属阴,最惧至阳之气。鹿云兮快速分析道,我们可以在阵眼上方布置聚阳阵,再在阵中炼制能吸取至阳之气的破煞丹。待丹药吸足阳气,将其弹入阵眼,必能破除此阵!
这个想法大胆至极,游丰听得目瞪口呆:在阵法中炼丹?这...闻所未闻!
事急从权。鹿云兮已开始布置,你负责构建聚阳阵,我来炼丹。记住,阵法必须与地下的九个阵眼一一对应。
游丰毕竟是符道天才,很快领会了她的意图。他取出九九八十一张符纸,按照九宫方位开始布阵。每一处阵眼上方,都布置了一个小型的聚阳符阵。
鹿云兮则将丹炉移至阵法中央,取出珍藏的至阳药材——赤阳草、金乌花、烈阳石等。这些药材属性猛烈,平时极难驾驭,此刻却正好派上用场。
随着游丰一声令下,九个聚阳阵同时亮起。至阳之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谷中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罩。
鹿云兮立即开炉炼丹。在充沛的阳气加持下,炉火呈现出罕见的金红色,药材很快融化提纯。她双手结印,将一道道聚阳符文打入丹炉,帮助丹药更好地吸收阳气。
三个时辰后,丹炉剧烈震动,九颗赤金色的丹药破炉而出,每一颗都蕴含着惊人的阳气。
就是现在!鹿云兮轻喝一声,指尖连弹,九颗丹药精准地射向九个阵眼方位!
丹药没入地下的刹那,整个素问谷剧烈震动起来。地下传来凄厉的尖啸声,黑气疯狂涌动,与至阳丹药激烈对抗。
不好!阵法要反噬!游丰惊呼。
果然,九道黑气从地底冲出,直扑鹿云兮而来!她正在全力操控丹药,根本无力躲避。
危急关头,游丰挺身而出,祭出本命符宝挡在她身前:鹿长老快走!
黑气撞在符宝上,游丰当场吐血倒地。许浅闻声赶来,见状立即拔剑护在鹿云兮身前。
鹿云兮咬紧牙关,不顾反噬的危险,强行催动全部灵力:
九颗破煞丹同时爆开,至阳之气如烈日炸裂,瞬间净化了所有黑气。地下传来阵法破碎的轰鸣声,噬灵九转阵终于被破!
几乎在阵法被破的同一时间,谷外传来一声怒吼:坏我大事,拿命来!
一道黑影快如鬼魅般袭向力竭的鹿云兮。许浅举剑相迎,却被震飞出去。
眼看鹿云兮就要遭毒手,一道墨色身影倏然而至,轻描淡写地接下了这一击。
在我的地盘上动手,问过主人了吗?厉寒一袭墨袍,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的魔修。
那魔修见到厉寒,脸色大变: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厉寒指尖把玩着一缕黑气,在我的望南城地界布下这等邪阵,幽冥殿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魔修咬牙切齿:厉寒,你非要与幽冥殿为敌?
是又如何?厉寒轻笑,随手一挥,那魔修便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滚吧,告诉你们殿主,素问谷我保了。
赶走魔修后,厉寒将鹿云兮带到休息的静室,轻轻将她安置在软榻上,指尖在她腕间一触即分,眉头微蹙:“灵力耗尽,经脉受损。为了救这些人,你连性命都不顾了?”
鹿云兮勉力撑起身子,脸色虽苍白,眼神却清亮:“若非城主及时出手,今日素问谷在劫难逃。这份恩情,云兮不知该如何相报。”
厉寒轻笑一声,袖袍一挥,室内的烛火便明亮了几分。他转身取来一个玉瓶,倒出三颗莹白的丹药:“这是蕴灵丹,对你的伤势有好处。”
见她服下丹药后气息稍稳,他这才慢条斯理地道:“既然说到报恩......我确实有一事相求。”
鹿云兮神色一凛,正要开口,却被他抬手制止。
“不必紧张。”厉寒唇角微扬,“待素问谷事了,我想请鹿长老帮我还个人情。”
他走到窗边,望向远处逐渐恢复生机的山谷:“我厉寒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还不至于挟恩图报。我保证这件事,决不会让你为难。”
鹿云兮凝视着他的背影,烛光在那墨色衣袍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她沉吟片刻,轻轻点头:“好。只要不违背道义,云兮定当尽力。”
“痛快。”厉寒转身,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那这几日你便好生休养。素问谷的后续事宜,我会派人协助。”
他行至门前,忽又驻足:“对了,你那两个同伴已无大碍,明日便可来看你。”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鹿云兮才缓缓松了口气。窗外月色清明,映照着刚刚经历一场恶战的山谷。她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玉瓶,心中暗忖:这位厉城主的所求,不知到底 为何事。
而此刻,远在青丘的云澈,正对着一再失去联系的传讯玉简,眉宇间笼罩着化不开的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