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鹏的指尖还残留着她泪水的微凉,那真实的触感让他连日来的焦灼与不安都落到了实处。他看着她将额头抵在自己手背上,那脆弱又全然依赖的姿态,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着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没有抽出手,而是用另一只手臂,轻轻地、试探性地环住了她单薄的肩膀。她能感觉到他手臂传来的温热和微微的紧绷。
浪寒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更深的埋进他的臂弯里,仿佛要将自己完全藏进这片刻的安宁之中。周围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枯枝的细微声响,和彼此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他微微低下头,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混合着药水与洗发水清香的独特气息,这气息让他感到无比的心安,也无比的心疼。
“瘦了。”他低声说,声音因为压抑着情绪而有些沙哑。
怀里的人儿轻轻动了一下,闷闷的声音传来:“…才没有。”
苏鹏无声地笑了笑,手臂收紧了些。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地抱着她,感受着怀中真实的重量和温度,感受着彼此心跳透过衣料传递过来的、有些急促的节拍。这一刻,什么宏远集团,什么资金缺口,什么治疗方案,仿佛都被隔绝在了这个小小的怀抱之外。
不知过了多久,浪寒初才微微动了动,抬起头来看他。她的眼睛还带着水洗过的清澈,脸颊因为刚才的埋首而泛着淡淡的红晕,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动人。
苏鹏也低头看着她,目光深邃,里面翻涌着太多难以言喻的情感——失而复得的庆幸,刻骨铭心的疼惜,以及一种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想要更亲密确认的渴望。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微微抿着的、略显苍白的唇瓣上。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
浪寒初似乎察觉到了他目光的焦点,脸颊更红了些,眼神有些慌乱地闪烁了一下,却没有躲开。她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像受惊的蝶翼,最终缓缓地、顺从地垂了下去,仿佛是一种无声的默许。
苏鹏的心跳骤然失控。
他不再犹豫,缓缓地、极其郑重地低下头。
没有急切,没有莽撞,他的动作轻缓得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温热的呼吸先一步拂过她的肌肤,带来一阵微痒的战栗。然后,他的唇,轻轻地、带着不容错辨的珍惜,覆上了她那微凉的唇瓣。
很轻的一个触碰。
如同蝴蝶停留花瓣,如同初雪降落掌心。
浪寒初的呼吸瞬间屏住,攥着他衣角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唇上的温度和柔软的触感,带着一种让她灵魂都为之颤抖的温柔。
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的色彩,只有无尽的怜爱、刻骨的思念和一种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将自身力量渡给她的、近乎虔诚的信念。
他停留了片刻,才微微抬起头,额头却依旧亲昵地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蹭着她的鼻尖。两人靠得极近,呼吸交融,都能看到对方眼中那个小小的、清晰的自己。
浪寒初的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眼神湿润,带着初经人事般的懵懂与羞涩,唇瓣因为刚刚的触碰而显得有了些血色。
“你…”她张了张嘴,声音细若蚊蚋,却不知该说什么。
苏鹏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底软成一片,忍不住又低头,在那刚刚被他亲吻过的唇上,印下了一个更快速、却同样珍重的轻吻。
“盖章。”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得逞后的、温柔的笑意,“这下,你再也跑不掉了。”
浪寒初终于回过神来,羞赧地抬手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力道轻得像是在挠痒痒。“你…你耍流氓…”
“只对你。”苏鹏理直气壮地承认,握住她捶打自己的小手,包裹在掌心,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浪寒初,你记住,不管前面是什么,我都会像现在这样,陪着你,守着你。你赶不走我的。”
浪寒初望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了坚定和深情的眼眸,所有的不安和彷徨,仿佛都在这接连的亲吻和直白的誓言中,被彻底击碎、融化。她不再说话,只是将头重新靠回他的肩膀上,用实际行动表达了她的回答。
夕阳终于完全沉入了地平线,天边只留下一抹绚烂的晚霞。静心苑的路灯次第亮起,在渐浓的暮色中,勾勒出两人紧紧相拥的剪影。
这一次的触碰,跨越了屏幕,真实而滚烫。
这一次的誓言,无声却重若千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