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狼率先暴起,鬼头刀裹挟着森然鬼气直劈重楼面门,刀身掠过虚空,竟响起成片鬼哭狼嚎之声,那阴邪气息钻入识海,让重楼眸底瞬间掠过丝迷茫。
“就是现在!”
广智见状心头狂喜,脚掌猛踏地面,法杖带着破风之声从后侧砸向重楼后心,杖头鬼火暴涨,显然是想一击重创!
眼看刀光、杖影即将落在重楼身上,他眸中迷茫骤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滔天杀机,宛若冰封万古的寒潭!
“咔嚓——”
刺骨寒风不知何时席卷四野,广智与苍狼只觉浑身一僵,挥出的兵器竟如坠泥沼,动作越来越迟缓。
下一瞬,两人瞳孔骤缩,周身泛起层层白霜,连飞溅的血珠都凝在了半空——他们竟被冻成两具栩栩如生的冰雕,维持着攻击的姿态悬在原地!
重楼满头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雪白,嘴角鲜血汩汩涌出,染透了胸前衣襟。方才生死一线间,他强行催动了那尚未悟透的大罗真谛——身为北冥海嫡系,他承继的,正是鲲鹏妖师传下的“寒冰决”真谛!
“麻烦了……元神都快沉眠了,再这么硬撑,怕是真要魂归轮回了。”
重楼扶着冰冷的墙壁挣扎起身,每动一下,元神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方才强行催动未悟透的大罗真谛,虽镇住了二妖,却让本就残破的元神雪上加霜。他空有太乙金仙巅峰的境界,体内仙力却已干涸如死海,元神之力更是微弱得随时会熄灭,整个人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陨落。
另一边,临安城内,孙悟空已收拾妥当,正准备动身前往邙山鬼界。临行前,他将李月圆拉到李清风道人面前,语气郑重:“老道,这丫头就托付给你了。”
“师父,你啥时候回来呀?”李月圆攥着孙悟空的衣袍,眼眶微红,满脸不舍。
孙悟空揉了揉她的脑袋,咧嘴一笑:“小丫头放心,俺老孙就是去见个故人,还件东西,很快就回来——到时候带你去见你师公!”
李清风道人摸着山羊胡,笑得温和:“孙道友尽管放心,老道定护好李师侄,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孙悟空点头,话锋却陡然一沉:“老头,记住了,要是有人敢欺负这丫头,俺老孙回来,可不管他是谁,定要掀了他的摊子!”
“哈哈哈,老道记下了。”李清风拱手,“孙道友,一路保重!”
“师父……”
李月圆双眼通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突然上前一把抱住孙悟空的腰,小脑袋埋在他怀里,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孙悟空身子猛地一僵,活了这么多年,他何曾被人这般亲近过?一时间竟手足无措,只能僵硬地抬起手,胡乱将李月圆满头顺滑的黑发揉成了乱糟糟的鸟窝,试图掩饰那份局促。
“喏,这个给你。”他从头顶拔下三根莹白的猴毛,小心翼翼放在李月圆掌心,“这是为师的救命猴毛,就三根,遇到迈不过去的危险,捏碎一根就行。”
李月圆赶紧攥紧猴毛,珍而重之地塞进贴身的香囊里。香囊打开的瞬间,一根泛着暗泽的黑色羽毛露了出来,羽尖还带着丝若有若无的妖力——正是当年那只大黑鸟消失时留下的。
“咦?”
孙悟空目光一凝,眼神骤然变了几分,指着那根羽毛问道:“小丫头,这羽毛哪儿来的?”
“啊?这个呀!”李月圆摸了摸香囊,仰头道,“是以前那只大黑鸟走的时候留下的呀,师父你不是也见过它嘛!”
李月圆将黑羽捧在掌心,眸底泛起浓浓的想念,指尖轻轻摩挲着羽尖——大黑鸟陪了她整整几年,当年那般突兀的消失,至今仍是她心头的结。
孙悟空脸色愈发凝重,接过黑羽贴在掌心,神念悄然探入。当那缕熟悉的妖力传入识海时,他猛地从怀中摸出另一根羽毛——正是当年在北俱芦洲,重楼亲手交给他的那根!两根羽毛甫一靠近,竟泛起一模一样的暗光,气息如出一辙,分毫不差!
“是六哥……他竟就是那只大黑鸟!”孙悟空心头剧震,满是疑惑,“可他为何不认我?是了,他定是伤得太重,而我如今模样已改,他没能认出……可究竟是谁,能将他伤成这样?他现在又在何处?”
担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换作千年前,他绝不会有这般顾虑——那时他笃定,他们七兄弟是三界同辈里的顶峰,无人能敌。
可如今他早已明白,他们不过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三界之中,从上古乃至远古存活至今的老怪物不知凡几,那些人只需一根手指,便能碾压他们这些后辈!只是这些大能素来隐于幕后,鲜少踏足凡尘罢了。
李月圆瞧着孙悟空凝重的神色,心一下子揪紧,拉着他的衣袖急声问:“师父,是不是大黑鸟遇到危险了?你能不能去帮帮它?”
孙悟空沉吟未语,心中飞速盘算:与邙山鬼王的十年之约还剩一年,以他的筋斗云,往返北俱芦洲不过半日,倒也不急着去取彼岸花。可六哥如今踪迹成谜,去哪儿找他?
念头刚落,他掌心那根重楼所赠的羽毛,突然泛起一缕微弱的光,紧接着凌空而起,在半空中缓缓旋转,最后稳稳指向了南瞻部洲的方向!
“南瞻部洲?六哥怎会在那儿!”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心头,孙悟空脸色微变,俯身摸了摸李月圆的头:“小丫头,乖乖待在这儿,别乱跑,师父去去就回!”
话音未落,他纵身一跃,混元两仪棍化作一道金光扛在肩头,脚下筋斗云翻涌而起,整个人如流星般划破天际,瞬间消失在东胜神州的云层深处,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金光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