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明被安置在市精神卫生中心的重症监护病区。穿过三道铁门,消毒水的气味越来越浓,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嘶吼声,让这条长长的走廊显得格外阴森。
主治医生是个神情疲惫的中年人,他翻着病历摇头:“突发性解离性障碍,伴有严重的被害妄想。他拒绝与任何人交流,只是反复在纸上画着同一个图案。”
沈清音接过医生递来的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画满了嵌套的三角形,与“真理之门”的符号如出一辙,但细节处更为繁复。
“我们可以试试吗?”陆琛出示了证件。
病房里,周启明蜷缩在角落,眼神涣散。当沈清音走近时,他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用破碎的音节重复着:“容器……错的……都是错的……”
沈清音没有使用能力,只是平静地蹲下身,将一本《量子力学导论》轻轻放在他面前——这是从张弛遗物中发现的版本。
周启明的目光突然聚焦在书本扉页的一个铅笔印记上。那里有个不起眼的三角形涂鸦,与他在纸上画的图案某个细节完全吻合。
“指引……”周启明突然抓住书本,指甲几乎要掐进封面,“西……西……”
沈清音注意到他的指甲缝里残留着些许暗红色泥土,与本地土壤颜色明显不同。她悄悄用证物袋采集了一点样本。
离开病房时,主治医生叫住他们:“有件事很奇怪。今早有人送来一盆绿植,说是周启明的朋友。但监控显示,送花的人放下东西就匆匆离开了。”
那盆绿植被放在护士站的角落——一株长势良好的仙人掌,栽种在暗红色的砂质土壤中。
回到车上,沈清音将土壤样本递给陆琛:“记得落星滩的土质吗?”
陆琛眼神一凛,立即联系地质研究所进行比对。
与此同时,阿Ken那边有了新发现。他追踪到周启明在发病前曾频繁登录一个加密论坛,最后登录Ip竟然定位在精神卫生中心内部。
“有人在医院里与他联系。”阿Ken的声音透着兴奋,“我破解了部分聊天记录,他们提到了‘净化’和‘归位’。”
当晚,沈清音独自返回医院。夜深人静,她避开监控,再次来到周启明的病房。
这一次,她将手轻轻贴在病房门上。无数记忆碎片涌来:护士的交谈、医生的查房、清洁工的擦拭……最后定格在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陌生身影上。那人曾在深夜来访,在周启明手中塞了张纸条。
“西北……角……”周启明破碎的声音在记忆中回响。
沈清音立即来到病区西北角的杂物间。在堆放医疗用品的柜子顶端,她摸到了一个用胶带固定的微型摄像头,正对着周启明的病房方向。
更令人震惊的是,在摄像头旁边放着一本《荒漠植物图鉴》,书中某页被折起——正是那盆仙人掌的品种介绍,旁边用铅笔写着:
“沙之彼岸,花开有时。”
此刻,地质研究所的比对结果也出来了:周启明指甲缝和花盆中的土壤,与落星滩的土质成分高度一致。
所有线索都指向西北方向,指向那片他们刚刚逃离的戈壁荒原。
“他们不是在灭口,”沈清音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是在传递信息。周启明成了个人肉信标,‘园丁’要通过他告诉我们什么。”
陆琛启动车子,目光深邃:“那就去看看,他们到底想指引我们去向何方。”
车子汇入夜色,而病床上,周启明突然睁开双眼,瞳孔中闪过一丝清明。他望向西北方向,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呢喃:
“种子已经播下,该收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