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的晨雾还未散尽，忠义堂前的青石板上凝着层薄霜，昨夜的血战让空气里仍飘着铁锈与焦糊味。宋江立在堂前，手中令剑指向檐角悬挂的“替天行道”锦旗——那旗子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边缘还沾着天兵的黑血。堂下两侧，梁山好汉们席地而坐，刀枪剑戟斜插在身侧，甲胄上还挂着草屑与露水；最前排却空着几张兽皮铺就的座位，那是给今日要来的“客人”备的。
“来了。”公孙胜忽然轻声道，他手中的拂尘无风自动，道袍上的八卦图案泛起青光。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山道尽头腾起团灰雾，雾中传来粗重的喘息与金属碰撞声。
最先走出雾的是牛魔王。他身高丈二，浑身覆盖着深褐色的短毛，头顶一对弯月般的牛角泛着青铜光泽，蹄铁踏在青石板上“咔嗒”作响。腰间别着混铁棍，棍身上还缠着未褪尽的血痂——那是昨夜与天兵混战时留下的。牛魔王身后跟着红孩儿，孩童模样的脸上却有双赤焰般的眼睛，手中火尖枪挑着半片烧焦的云甲，枪尖还滴着金汁；再往后是铁扇公主，她手持芭蕉扇，裙裾上绣着火焰纹，鬓边的珍珠发簪却断了半根，显然是仓促赶来。
“老牛，你可算来了！”李逵从地上跳起来，双斧“哐当”砸在地上，“昨夜俺老猪在乱军里瞅见你家红孩儿烧了天兵的粮车，那火苗子窜得比雷部还高！”
红孩儿撇了撇嘴，火尖枪在地上划出火星：“那点天兵粮草，还不够俺塞牙缝的。”他话音未落，目光扫过宋江，突然顿住——昨日在白虎岭，他曾亲眼见这宋江用剑鞘挑开天兵的锁子甲，救下个被掳的孩童。
牛魔王走到堂前，牛角撞得门框“吱呀”作响。他低头盯着宋江腰间的令剑，喉间滚出闷雷般的声音：“宋头领，你说要与我妖族结盟？可知天庭悬赏多少？活捉我牛魔王者，封镇北将军；献我红孩儿者，赐九转仙丹。”
宋江将令剑插入身前的石墩，剑身上的“替天行道”被晨光照得发亮：“牛大王可曾听过，天庭的‘悬赏’背后是什么？”他指向堂外——那里立着根木杆，杆上挂着半块碎布，是从天兵铠甲上扒下来的，“这是前日从被俘的天兵身上撕下来的，背面写着‘生魂十枚换一石粮’。”
牛魔王的牛耳朵动了动，鼻尖嗅了嗅空气里的焦糊味：“你说聚魂鼎？”
“正是。”唐僧不知何时从堂后走出，青莲虚影在他身侧流转，“贫僧昨夜与白骨施主魂体相谈，得知天庭用百万生魂炼制聚魂鼎。每炼成一次，便有一名天仙进阶。而那些生魂……”他的目光扫过牛魔王腰间的混铁棍，“多是凡人，也有妖族。”
铁扇公主的芭蕉扇“啪”地展开，扇骨上的火焰纹突然亮起：“我儿红孩儿前日便被天庭的‘摄魂幡’盯上，若不是老身用芭蕉扇扇灭了那幡，这孩子早成了鼎里的魂！”她的声音发颤，眼眶泛红，“老牛，你我还分什么妖族人族？这天庭要的，是所有有魂魄的生灵！”
红孩儿突然上前一步，火尖枪指向宋江：“你凭什么信你能护得住我？”他的赤焰眼映着宋江的脸，“你梁山昨日还杀了不少天兵，今日就要与妖族结盟？你可知我爹娘当年与孙悟空结仇？”
“小娃娃，当年俺老孙闹天宫，你爹娘躲在火焰山里装死；如今天庭要拿你炼魂，倒想起找帮手了？”李逵瞪着眼睛，双斧在掌心转了个花。
“够了！”孙悟空从堂后跃出，金箍棒在地上一戳，震得青石板开裂，“要打便打，要盟便盟，少在这儿扯犊子！”他的火眼金睛扫过牛魔王，“老牛，你当年在号山占山为王，俺老孙看你顺眼；如今你要护子，俺老孙帮你；天庭要炼魂，俺老孙陪你砸了那破鼎！”
牛魔王的牛眼眯了眯，突然仰天长啸一声。这声音震得梁山的水泊泛起涟漪，芦苇丛里的伤员都捂住了耳朵。待声波散去，他低下头，用牛蹄轻轻碰了碰宋江的令剑：“老牛愿盟。但盟约有三：其一，梁山需保我红孩儿周全；其二，砸了聚魂鼎后，老牛要取十坛天庭的‘仙酒’；其三……”他的目光扫过红孩儿，“待我儿平安，老牛带他回火焰山，再不问世事。”
“成交！”宋江伸手，与牛魔王的牛蹄相握。他的手掌触到牛蹄上的老茧，那是常年负重的痕迹，“梁山以‘替天行道’起誓，必护红孩儿周全。”
红孩儿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突然开口：“那仙酒……要最烈的‘烧喉醉’。”
牛魔王哈哈大笑，混铁棍在地上一磕：“好小子，有志气！”
铁扇公主走上前，将芭蕉扇递给宋江：“这是老身的信物。扇骨上的火焰纹，能引动南海的‘离火’。若天庭派四海龙王来犯，这扇子能烧了他们的龙鳞。”
宋江接过扇子，扇面突然泛起红光，映得他眼底发亮：“好！”
堂外的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忠义堂的“替天行道”锦旗上。牛魔王、铁扇公主、红孩儿依次在盟约木牌上按下爪印——牛魔王的牛蹄印、铁扇公主的凤尾印、红孩儿的火纹印，与梁山好汉们的指印重叠在一起，像团燃烧的火焰。
“从此刻起，妖族与梁山同气连枝！”牛魔王的声音如闷雷滚过山谷，“天庭若敢动我儿一根汗毛，老牛踏平凌霄殿！”
红孩儿望着堂下黑压压的梁山好汉，又看了看身旁的父母，赤焰眼里闪过一丝暖意。他伸手扯了扯宋江的衣角，小声道：“宋头领，若俺爹娘反悔……”
“不会。”宋江摸了摸他的头，“梁山的规矩，吐口唾沫都是钉。”
孙悟空突然扛起金箍棒，指向东方：“说得好！走，俺老孙带你们去瞧瞧那聚魂鼎——保准比火焰山的岩浆还热闹！”
众人哄然大笑，笑声惊飞了檐角的乌鸦。阳光穿过忠义堂的雕花窗棂，在盟约木牌上投下斑驳的影。那影子里，有牛的蹄印、人的指印、妖的纹印，还有团跳动的火苗，正烧得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