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的目光在约翰递过来的手机上扫了一眼。
约翰的手机上，是一份任务简报。
【类型】：清除
【目标】：马库斯·雷迪斯【联盟】
【地点】：时代广场，‘赫利俄斯大厦’顶层及高层（疑似联盟新兴据点）
【难度评估】：高难。
【赏金】：$2,000,000（可兑换四枚高桌金币）。
【客户备注】：无。
这个任务，难度评估后的鲜红色‘高难’字样异常刺眼，但其下的赏金金额，却并非想想周年高于高难难度匹配的天文数字，只能说还算可观，但绝不算丰厚。毕竟林砚今天刚刚完成的那个中等难度的任务就值两枚高桌金币，但这个高难却只值四枚。
不过这些都不足以吸引林砚的注意。
引起林砚瞳孔微缩的，是目标名字后面，用更小一号的字体、却如同烙印般清晰的额外标注：【联盟】。
这个词像一根针，瞬间扎入了林砚的心房。他抬起头，看向约翰，眼神里带着探究：“这个任务...赏金似乎配不上他的风险和‘高难’的标识。”
约翰回转赏金看了一眼，拉来一个凳子坐了下来，灰色的眼眸平静无波注视着林砚，声音低沉：“赏金不是这个任务的重点。”
“那是什么？”林砚追问，看着约翰这副模样，很明显，这背后还有些他并不知晓的深层原因。
约翰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权衡该透露多少。裁缝铺内并不明亮的光线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阴影。
“记得我说过，现在纽约的水很浑么？”约翰终于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冷硬的务实：“通常，我不愿意去碰这些明显带着额外标签的东西，麻烦太多，得不偿失。”
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林砚，仿佛要穿透他的眼睛，看到他对这个世界的理解程度：“但现在不一样了。涉及到【联盟】字样的任务，它带来的并不仅仅是金钱的收益。”
他顿了顿，说出了关键：“而是另一种‘收益’。”
“名望。或者说，是高桌的‘注视’。”
林砚微微蹙眉：“高桌的...注视？”这个概念对他而言依旧有些抽象。他知道高桌是规则的制定者，是这片黑暗世界的顶点，但‘注视’...来自这些人的注视，可并不意味着‘收益’。
约翰看着林砚脸上的疑惑，进一步解释道，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经历过才会有的洞悉：“高桌像是一个沉默的裁判。它注视着台下的一切。完成普通任务，你只是无数杀手中的一个数字。但成功处理掉这种带着明显特殊‘标识’，这一次与‘联盟’相关的目标...”他微微停顿，让话语的分量沉淀：“...这意味着，你具备了在更高层面博弈的潜在价值，你在向高桌展示你的能力、胆量和...立场。这种无形的‘名望’...”
注视着林砚，约翰忽然叹了口气，引起了林砚更多的疑惑。
还没等林砚追问，约翰再次开口：“林砚...对于你而言，这或许并不足以让你心动。但我或者说绝大多数的杀手和你，并不一样。我们是‘个人杀手’。”
“我们的身后不存在温斯顿。但我们需要这样一个类似于温斯顿的存在，或者只是更低一级的，哪怕只是一个给高桌上交供奉的帮派...”约翰沉默了片刻：“而要获得这些，就需要‘名望’。这种无形的‘名望’，在某些时候，它是比金币更有用的东西。它能让你在规则内获得更多的...便利，或者，一个更好的生存空间。”
约翰再度抬起头，直视着林砚那双明亮带着些火红的双眼，直接发出了邀请，语气坦诚：“这个任务，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帮手。艾蒂向我推荐了你。”
约翰的话语在安静的裁缝铺内回荡，带着沉甸甸的分量。林砚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摸索着工作台冰凉的木质边缘。
约翰向他展示了一个他神户其中、却未能真正体会过的视角。
属于‘个人杀手’的挣扎与渴求。他自踏入这片黑暗，便被温斯顿纳入了羽翼之下，大陆酒店的规则是屏障，诸位导师的教导是阶梯，他甚至从未为基本的生存资源和情报渠道发愁过。哪怕是他第一次任务并非是高桌的任务，温斯顿都给了他5枚高桌金币的‘零花钱’！他直到现在，才知晓金币的具体赚取方式。
但除了这些之外，更多的则是他拥有的那些资源。他隐约知道这很特殊，但直到此刻，听着约翰平静阐述‘名望’之于生存空间的意义，他才更清晰地意识到，温斯顿的存在为他挡掉了多少底层挣扎的腥风血雨。
有一个像温斯顿这样的‘靠山’，显然比独自在泥沼中跋涉要好得多。
至于具体有多好？林砚无法量化，但他能从约翰那双鲜少流露情绪的灰色眼眸深处，看到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某种‘支撑’的追寻。
然而真正促使林砚心中天平倾斜的，并非这份对‘个人杀手’处境的新认知。
是【联盟】！
这两个字在他脑海中灼烧，带着雨夜的血腥气和老爹霍珀最后的决绝、温暖。理查德·索恩的死，不过是利息。他发过誓，要将联盟连根拔起，把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送去给老爹忏悔。很何指向联盟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这个任务，就是一把递到他面前的刀。
其次则是约翰·威克整个人。
从他在大陆酒店听闻约翰那已然开始传播的‘名望’，到几次短暂接触中感受到的、高过载冰冷外壳下的那份纯粹与克制。约翰的善意并非泛滥，却次次精准而实在。
酒吧里那杯未明言却意在提醒的酒，训练结束偶遇时简短的提点，以及此刻，基于艾蒂推荐和他自身观察后，发出的这份带着平等意味的邀请。
艾蒂与约翰关系匪浅，她的推荐是重要因素，但林砚更相信自己的直觉。约翰·威克，是一个值得交往，甚至可能成为在这条黑暗道路上互相倚靠的同行者。
复仇的火焰与对潜在友情的珍视，在他心中交织，瞬间压过了对人物风险的评估和右肩隐约的酸胀感。
他抬起眼，迎上约翰等待的目光，不再有丝毫的犹豫。左手拿起自己的手机，操作了几下，将屏幕转向约翰，上面显示着他的任务接受界面。
“任务，共享给我。”林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以后和联盟相关的任务，都可以来找我。”
他顿了顿，看着约翰，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种并肩而立的意味：“而且我觉得，和你一起干活，应该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