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极殿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锦衣卫如狼似虎，将一个个面如死灰的官员拖出大殿，求饶和哭嚎声在肃杀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大皇子李琏吐血昏厥，被内侍慌乱地抬了下去，更给这幕权力清洗的戏剧添上了浓重的一笔。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是开始。太子李岩站在那里，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之前的盐税案与走私资敌，不过是掀开了冰山一角。
果然，在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后，李岩再次开口。他的声音不再仅仅是对着御座，而是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在每一个心惊胆战的朝臣耳边，要将他们的罪行彻底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父皇！诸位臣工！”李岩目光如炬，扫过那些侥幸未被第一批点卯、却早已汗流浃背的官员，“方才所举，不过是二王及其党羽罪行之冰山一角！儿臣今日，便要在这皇极殿上，将这祸国殃民、罪责滔天之行径，一一昭示天下！”
他再次从袖中，实则是从身旁墨衡捧着的厚厚卷宗里，取出一份份文书，每一份都仿佛重若千钧。
“其一，盐税贪墨，动摇国本！此罪已证，然其波及之广，远超想象！经查，除李琏外，尚有户部郎中刘文、江宁知府周康等九人，分润赃款，为其遮掩！此为账目往来明细及证人供词！”一份文书被内侍接过，呈送御前。
“其二，军械舞弊，侵蚀武备！兵部武库司郎中钱益，受李琏指使，以次充好，将劣质兵甲充入边军，中饱私囊！导致北境将士刀剑易折，甲胄难御箭矢！此乃边军将领联名控诉状及劣质军械样品勘验文书！”又一份证据被抛出，队列中一个武将打扮的官员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其三，走私资敌，形同叛国！李琮之罪，罄竹难书！除先前所述，其更利用漕运之便，将朝廷严控之硝石、硫磺等物，夹带出境，资敌制造兵器！此乃漕运关卡截获记录及走私船只船主画押供词！”这一项罪名，让所有懂得军事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唯恐大夏不亡啊！
“其四，结党营私，把持朝政！二王广植党羽，遍布六部！凡不依附者，则遭排挤打压；凡投靠者，则不论贤愚，皆予高官厚禄！此乃吏部铨选异常记录、以及多位被贬黜官员的血泪控诉！”李岩的声音带着怒意，一份份记录着他俩如何操纵官员升迁的文书被展示出来。
“其五，贪腐军饷，喝兵血！”李岩的目光扫过几个勋贵出身的将领，“靖北侯世子张狂，勾结粮道官员，克扣北境边军粮饷，致使将士饥寒交迫！此为军中账册与粮道官员招供画押之状！”
“其六，操纵科举，堵塞贤路！”他看向几位翰林院和礼部的官员，“三皇子门人，泄露考题，舞弊营私，将无数寒门才子拒之门外！此乃涉案考官供词及舞弊学子名录！”
一条条，一款款，李岩的声音平稳而有力，每报出一项罪名，便抛出相应的铁证。人证、物证、书证、旁证……形成了一条条完整、严密、无可辩驳的证据链！这些证据，有些是暗卫多年潜伏所得，有些是谭淼淼通过兰妃家族等渠道获取，有些是墨衡等人从繁杂档案中梳理而出，更有些，是李岩在北境和推行新政过程中，顺藤摸瓜查到的蛛丝马迹，最终汇聚成了这滔天的罪状！
朝堂之上，已不仅仅是恐慌，而是彻底的绝望。许多官员面无人色，身体抖如筛糠，他们发现自己所做的那些自以为隐秘的勾当，竟然早已被太子查得一清二楚！
然而，最重磅的指控，还在后面。
李岩的声音陡然变得更加冰冷，甚至带上了一丝肃杀之意：“其七，勾结后宫，窥探禁密！”他此话一出，连御座上的老皇帝都猛地坐直了身体！
“经查，已故刘昭仪（三皇子生母），在世时多次利用宫中便利，向外传递消息，甚至插手前朝官员任免！此为刘昭仪身边心腹宫女、太监的证词，以及其与宫外传递消息的密信残片！”虽然刘昭仪已死，但这项指控，无疑是将三皇子的根基彻底刨开，也揭示了其势力为何能深入宫廷。
最后，李岩的目光如同两柄利剑，仿佛要穿透这大殿的穹顶，直刺那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他一字一顿，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渊：
“其八，也是罪无可赦之最——意图行刺储君，谋逆作乱！”
整个皇极殿，瞬间落针可闻！连那些被锦衣卫制住的官员都停止了挣扎。
“东宫刺杀一案，”李岩缓缓道，“死士所用淬毒短刃，其独特炼制手法，经‘鬼手药师’崔明（已落网并招供）指认，乃受三皇子李琮指使所为！而死士衣物残留之‘龙涎冷香’，经查，为大皇子李琏府中专有，且有多名下人证实，死士行动前，曾秘密出入大皇子别院！”
他并没有直接说二人主谋，但所有的证据链条，都无比清晰地指向了他们！崔明的供词，熏香的来源，行刺的动机（阻止新政，报复）……这一切，已经不需要更多的言语。
“人证物证俱全，形成完整证据链！”李岩最后总结，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大皇子李琏，三皇子李琮，及其党羽，犯下贪墨、舞弊、资敌、结党、乱政、乃至谋逆等十恶不赦之罪！其行径之恶劣，危害之深远，实乃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儿臣恳请父皇，”李岩对着御座，深深一揖，“为江山社稷计，为天下万民计，严惩国贼，肃清朝纲，以正国法！”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御座之上的老皇帝。他看着下方那堆积如山的证据，听着儿子那一条条触目惊心的控诉，他的脸色从铁青转为煞白，又从煞白转为一种近乎死寂的灰败。他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那支撑了他数十年的帝王威严，在此刻似乎都有些摇摇欲坠。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闭上了眼睛，仿佛不忍再看这由自己儿子们酿成的惨剧。良久，他猛地睁开眼，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决绝和滔天的怒火！
“拟旨……”老皇帝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遍了死寂的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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