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检查着地上的“残骸”，语气带着一丝探究，“这些战利品有用吗？一般游戏里，boSS尸体可以卖钱。”
“不太像有用的样子...这和RpG不太一样，这里的东西可能都是副本里的一部分。”
蓝篮很想吐槽天渊的脑回路，这满地不知名的血肉机械混杂之物除了腐败感，找不到一丁点儿有用的感觉。
当他们回到教学楼与焦急等待的南湘和陈晨汇合时，发现一直萦绕在两人眉宇间微弱的痛苦和烦躁已然消失，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明了许多。
“你们做到了？”南湘难以置信地侧耳倾听，校园一片死寂，那令人疯狂的低语在赵姐和牛子的播音后竟然真的消失了。
“你们……怎么做到的？”陈晨看着眼前这五个看似不着调、却一次次创造奇迹的人，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广播站是污染核心，靠近那里极易引发不可预知的诡异反击，甚至可能直面‘校长’的注视……你们毫发无伤地解决了？”
“校长没了，这是你们的毕业证，先拿着吧，尽管我也不知道有啥用。”唐人笑了笑，不愿解释太多，难道要告诉这群Npc他们只是玩个游戏根本不可能被诡异影响？
而且这会违反玩家守则被封号，守则也说了会自动过滤相关词汇。
“校长没了？”这下两女都震惊了，她们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些人，绝对来自一个底蕴深厚、难以想象的隐秘组织！他们的手段和抗性，以及对旧时代的了解，完全超出了特勤局的认知！
玩家们只是含糊地笑了笑，两女也不再多问，玩家们好像深藏功与名。
去往教室的路上，唐人忽然皱了皱眉，压低声音对南湘和陈晨说：“你们有没有发现，人好像又少了一些？”
南湘和陈晨闻言，心中一惊，立刻仔细观察四周。
果然，走廊上、教室里的人影似乎稀疏了一些，那些空出来的座位，仿佛从来就没有人坐过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我们……完全没有察觉，我们只是感觉他们能看见眼睛了模糊感轻了些，我还以为「学校」的情况好转了。”陈晨背后升起一股寒意，这种无声无息的消失，比直接的攻击更让人毛骨悚然。
“学校依然在崩溃，我们刚刚做的支线任务，好像只是起到了缓解的作用。”唐人语气沉重，“其实我们一开始就发现了不是吗？”
玩家们早就发现越来越少的事物了，这很明显是这个副本大结局来临的前夕，不会因为提前完成了什么支线让主线消失。
上午的语文课，讲的是朱自清的《匆匆》和茅盾的《白杨礼赞》。
当老师用平板的声音提问《匆匆》最后一句时，玩家们再次暗中传递答案。
南湘看着纸条上那句：“你聪明的，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仿佛这句话隐喻了她们此刻的处境。
曾经处于高速发展的千禧年，跨越两个时代的千禧年，那个年代的人到底是什么感受呢？他们能同时感受到信息的爆炸和童年的单纯吗？
好想去那个年代看看啊，可惜不可能回去了，繁荣纪元也回不去了....现在都成了都是废土...
南湘摇了摇头，她都没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居然在诡异怪象的千禧年课堂上开始思考！她开始听课了！
而当语文课代表站起来，磕磕绊绊地读着《白杨礼赞》的选段：“然而刹那间，要是你猛抬眼看见了前面远远有一排——不，或者甚至只是三五株，一株，傲然地耸立，像哨兵似的树木的话，那就是白杨树，西北极普通的一种树，然而实在不是平凡的一种树。”
读到“哨兵”一词时，南湘和陈晨浑身一震！
两人猛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同样的读音，同样的字形，来自人联！
“哨兵……高塔的‘哨兵’……”陈晨喃喃自语，“这个代号……难道就是源自这篇课文？象征着坚强、不屈、傲然挺立，守卫家园的含义？”
“我知道，据说‘哨兵’这个词就是来自千禧年！”南湘肯定了陈晨的答案。
她们曾经以为“哨兵”只是一个简单的岗位名称，从未想过其背后竟承载着如此厚重而积极的期望！
这发现仿佛一道光，照进了被诡异笼罩的阴霾，让她们想起自己身为特勤局干员的职责与荣耀。
“很震撼，对吧？”天渊注意到她们的神情，低声说道，“在我们家乡，也有很多像白杨树一样，默默守护着边疆的人，他们和你们的‘哨兵’或者特勤局的人们一样，值得尊敬。”
南湘产生了好奇：“你们住的地方，也一直和诡异作斗争吗？离11区远不远？”
“那太远啦，我们面对的苦难或许同你们不同，可又有什么不同的呢？”唐人笑道。
陈晨点了点头，她想起看着蓝篮昨天教她认的一句话，这句话被陈晨写在了田字格的本子上，她把本子翻开，看着笔迹还不如小学生的句子：
“当然，那不是我。但是，那不是我吗？”
她又在后面加了刚刚学的这两句，用“孔庙祈福”的笔芯，用带着“皇冠”的外壳。
千禧年的言语总是深刻富有哲理，要是不遇上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懂这些。
或许，与这些“拾荒者”相遇，是她们这次任务中最大的幸运。
叮——
【下课时间到了，老师，你们辛苦了】
或许是因为广播被毁，今天的课程结束得格外早，距离食堂开门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众人决定在校园里稍作探索，毕竟连上课讲话老师都不管了，这是今天最轻松的一节课了。
经过小操场时，一群原本在玩跳皮筋的“小学生”Npc忽然围了上来，手里拿着彩色的纸张，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大哥哥大姐姐，陪我们折纸飞机吧？”为首的一个小女孩开口，声音平板，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南湘和陈晨心中一凛，意识到这很可能又是某种“规则”或考验，拒绝可能会引发不满，但她们只会最基础的折法，很难满足这些看似普通的“孩子”。
“好啊！来来来，看哥哥给你们露一手！”牛子却眼睛一亮，立刻接过纸张，蓝篮和赵姐也兴致勃勃地加入。
很快，五花八门的纸飞机在玩家们手中诞生：能拐弯的、能回旋的、能滞空的……各种奇妙的折法让那些面无表情的小学生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许好奇和渴望的神色。
“这样折，这里要压平……”
“看，这样飞出去它会转圈！”
“我的能飞得最高！”
欢声笑语渐渐响起，南湘和陈晨也松了口气，学着折了一些简单的式样，虽然笨拙，但并没有引发异样。
无数的纸飞机在操场上空飞翔，划出一道道短暂的弧线。
“看啊，”赵姐轻声说，目光追随着一只飞得极高的纸飞机，“我们的童年，好像真的借着这些纸飞机，又飞起来了一会儿。”
牛子扔出了转弯飞机，那飞机盘旋一周后，竟然回到了他身边，南湘从来不知道纸飞机也能“回旋”。
牛子轻哼：“童年的纸飞机，现在终于飞回我手里。”
他们的话触动了所有人，玩家们是怀念，而南湘和陈晨，则是透过这奇异的景象，仿佛窥见了一个她们从未经历过的、充满简单乐趣的时代剪影。
“这就是孩子气——”
槐树下，小女孩仰起头，模糊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层层阻碍，看到了那些飞舞的纸飞机，她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低声呢喃：“纸飞机……飞起来了……记得了……”
余崇舟安静地守护在一旁。
折纸飞机活动圆满成功，似乎又修补了一块破碎的记忆。
然而，当众人准备前往食堂时，唐人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张血色卡片。
“同学们，愿你们毕业。”
这祝福依旧冰冷，但此刻听来，似乎包含了一丝校长微茫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