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的名字随着那场轰动业界的珠宝展传遍了全球,她以“希望与坚韧”为内核的设计风格,像一束穿透云层的光,精准击中了国际珠宝市场对“有故事的设计”的渴求。就在展会结束后第三周,一封来自瑞士的烫金信封被送到了林浅的工作室——国际顶级珠宝品牌“梵星之冕”发来合作邀约,希望与她联合推出全球限量版系列。
“梵星之冕”的品牌总监在邮件里写道:“您的‘希望荆棘’让我们看到了珠宝叙事的新可能,那些在金属与宝石中流动的生命力,正是我们渴望与世界分享的语言。”林浅捏着那封信,指尖划过信纸上烫金的品牌logo——三枚交叠的星芒,是她学生时代在设计年鉴里反复临摹过的图腾。
顾沉舟走进工作室时,正看到林浅对着电脑屏幕上的品牌官网出神。屏幕里,梵星之冕百年庆典时展出的“月光潮汐”项链在射灯下流转着冷冽的光,铂金链条如月光凝结的溪流,镶嵌其中的月光石随角度变幻出晕彩,像她曾在海边见过的、碎在礁石上的浪。
“在想什么?”他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工作室里还飘着松节油和金属抛光剂的混合气息,是属于林浅的独特味道。
林浅转身把信递给他,眼底有犹豫也有期待:“他们想让我主导东方元素的设计,但……我怕自己撑不起这样的合作。”
顾沉舟读完信,指尖在“全球限量”四个字上顿了顿,抬眼时眼底盛着笃定的光:“你记得三年前在米兰展上,你说梵星之冕的‘荆棘冠’系列太刻意强调宗教符号吗?现在他们来找你,正是因为你的设计里有他们没有的东西——不是东方元素的堆砌,是你骨子里的那股韧劲儿,这才是最珍贵的。”
他顿了顿,伸手抚过她无名指上那枚素圈戒指——那是他们危机过后,他用一块边角料亲手打的,内侧刻着极小的星芒。“而且,我陪你去。”
两周后,顾沉舟陪着林浅降落在苏黎世。初秋的风卷着落叶掠过机场高速旁的葡萄园,远处的阿尔卑斯山覆着一层薄薄的雪,像梵星之冕首饰盒里衬着的天鹅绒。梵星之冕的总部坐落在日内瓦湖畔的一座百年庄园里,推开雕花铁门时,林浅忽然想起顾沉舟说过的,好的合作就像两块契合的宝石,彼此折射出更亮的光。
品牌会议室里,长桌尽头坐着梵星之冕的创意总监伊莲娜。她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银发在脑后挽成一丝不苟的发髻,左耳戴着一枚单颗鸽血红宝石耳钉,红得像燃烧的火。看到林浅进来,她起身时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如钟:“林小姐,你的‘希望荆棘’让我想起我祖母的婚戒——她是波兰人,二战时藏在地下室里,用捡来的铜丝和碎玻璃给自己做了枚戒指,说‘只要还能看见光,就不算真的被困住’。”
林浅的心猛地一颤。原来真正的共鸣从不需要语言翻译,那些藏在珠宝里的勇气,早就在时光里织成了共通的密语。
接下来的三天,他们泡在梵星之冕的档案馆里。推开厚重的橡木大门,扑面而来的是旧纸张和防尘剂的气息,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斑,落在排列整齐的丝绒首饰盒上。档案管理员捧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打开1927年的设计手稿本,泛黄的纸页上,铅笔勾勒的孔雀石项链旁写着法语批注:“用中国墨玉的切割方式处理孔雀石,让绿色里藏进月光。”
“你看,我们早就在互相寻找了。”伊莲娜指着那行字,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现在,该轮到我们一起把月光藏进东方的竹影里了。”
谈判在第四天陷入僵局。梵星之冕的市场部坚持要在系列名称里加入“东方秘境”这样的标签,林浅却摇了摇头,指着自己带来的设计草图——那是一幅水墨风格的线稿,铂金链条如流水蜿蜒,坠子是半枚被月光切开的和田玉,玉的温润与铂金的冷冽在切割线处交汇,像昼夜交替时的天际线。
“我想叫它‘共生’。”林浅指尖划过玉与金属的交界线,“不是东方遇见西方,是我们本来就该在一起。”
顾沉舟坐在她身侧,适时递过一份市场调研数据:“去年亚洲市场对‘文化融合’设计的搜索量增长了37%,但消费者更反感刻意的标签化。林浅的设计里,玉的纹路里藏着瑞士的雪山融水,铂金链条的弧度取自她家乡的溪流,这才是真正的共生。”
伊莲娜盯着那份数据,忽然笑了,摘下眼镜用丝巾擦了擦镜片:“顾先生不仅是爱人,更是最好的谈判专家。”她转向林浅,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就叫‘共生’。另外,我想请你去看看我们的工匠坊。”
工匠坊藏在庄园的地下一层,推开厚重的门,此起彼伏的敲击声像春蚕在啃食桑叶。二十多个工匠围着工作台,有人正用镊子夹着0.5毫米的碎钻,往铂金托里嵌;角落的老工匠戴着放大镜,正在给一枚戒指的内侧刻字,刻刀落下的力度刚好能留下痕迹,又不伤及表面的光。
林浅在一张工作台前停下,那里摊着一枚未完成的胸针——梵星之冕经典的星芒造型,只是中心的宝石换成了一块她再熟悉不过的青田石,石上天然的纹路像远山含黛。
“这是上周收到的样品。”伊莲娜在她身后说,“我们的工匠说,这种石头太‘软’,不好镶嵌。但我觉得,它的纹路里有故事。”
林浅拿起那枚胸针,指尖抚过青田石微凉的表面。她忽然想起在老家后山见过的青石,雨水冲刷后会露出深浅不一的纹路,像老天爷随手画的画。“不是软,是需要更温柔的手法。”她转身对旁边的老工匠说,“能不能借我一把刻刀?”
十分钟后,她在青田石边缘刻出一圈极浅的凹槽,刚好能卡住铂金爪镶的尖端。“这样既不会破坏纹路,又能固定得很牢。”她把胸针递回去时,老工匠戴着放大镜的眼睛里闪过惊叹,像看到了一种全新的语言。
离开庄园那天,日内瓦湖的水蓝得像一块巨大的坦桑石。伊莲娜站在码头挥手,手里拿着林浅送她的小礼物——一枚用银丝缠绕的红豆,是她连夜在酒店房间做的,红豆的红与银丝的冷,像极了伊莲娜那枚鸽血红耳钉。
“等你们的设计图。”伊莲娜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对了,我们的cEo说,顾氏集团的供应链管理方案,他很感兴趣。”
林浅转头看顾沉舟,发现他正望着湖面,嘴角噙着笑意。阳光落在他睫毛上,像镀了层金。“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她轻轻撞了撞他的胳膊。
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我只是知道,最好的合作从来不是单方面的给予,是我们站在一起时,能让彼此的世界都变得更大。”
飞机起飞时,林浅从舷窗往下看,日内瓦湖像一块被阳光吻过的蓝宝石。她摸出笔记本,在“共生”系列的草图旁写下:玉是山的骨,铂是水的魂,而爱,是让它们共生的光。她知道,这场跨越山海的合作,不仅会让她的设计走向更远的地方,更会让她和顾沉舟的世界,像那枚胸针上的青田石与铂金,在碰撞中生出更动人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