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太太回来之后，许家彻底安生了，许利国眉开眼笑，特意上街买了只肥美的老母鸡回来给炖了。
“妈，您好好补补，上回都是我的不是，以后您就安生在城里，等建军长大一些上幼儿园了，不管你是想回村里，还是在城里养老，我都尊重你的意见，到时候你要回去，我就给你一笔钱，让你回家，弟弟们是什么样的为人我心里都清楚，非常孝顺你。”
许利国把鸡腿捞出来夹给母亲，笑容温和，缓缓说着：“你要是留在城里，我才更高兴，等以后我晋升换一个大房子，您就好好在城里养老带带大孙子，要是爸愿意来，你们就一起来城里生活。”
许利国浑身都干劲儿，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老婆儿子热炕头，父母都在身边可以尽孝。
一番话听得许老太太泪眼婆娑，“诶！”
只是说什么也不愿意吃鸡腿。
“我就喜欢吃鸡爪子，你们吃，你们吃。”
邱悦看着母子俩推来推去，脸色难看，感觉自己被排挤在外。
还有许利国话里什么意思？
这件事跟她商量过吗？
心里很是恼火，只是看在有约在前不能再当着婆婆的面摆脸色，邱悦才憋了回去。
注意到妻子的脸色，许利国笑容满面，把锅里另一只鸡腿也夹给他。
“往后只要我们家炖鸡炖炖鸭，鸡腿都归你和妈，等以后建军长大有牙能吃饭了，他也跟着我一起吃鸡翅，家里全靠你们支撑着，有好东西都你们优先！”
看着碗里炖得软烂的鸡腿香气扑鼻，还有那油水，香得很。
邱悦咽了口口水，冷哼一声，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是满意的。
终于知道说句人话了。
许老太太打量着夫妻俩的脸色，心里一松，“这话说的，你和邱悦在外工作辛苦，必须紧着你们吃，我就爱吃鸡爪子。”
“哎呀妈，让你吃你就吃，推来推去做什么！就这么定了！”
许利国放下筷子，横眉竖眼，一锤定音。
看着儿子坚定不容置疑的一面，许老太太才隐约体会到儿子在部队里的威严气势，心里一惊，止不住露出笑容，欣慰的很。
应了一声，低头吃着碗里的鸡腿，说不出的满足和喜悦，心里像是喝了蜜一样，原本重返省城的恐惧也淡去了许多，有了些许安全感。
……
八四年的最后一天，江知微和萧着带着嘟嘟回军区大院吃饭，算是提前过元旦了。
骑着自行车才刚进去，便看到隔壁裴家挂起的白布和来往宾客。
俩人脸色一变。
江知微嘴角一扬，不会是裴祈安死了吧？
“哎呦，你们俩怎么回来不说一声，这嘟嘟这么小，来，快给我！”
在裴家帮忙的赵百合一眼注意到门口的俩人，脸色骤变，急忙抱过孙女，拽着他们往家里走。
江知微视线与在其中招待客人的裴祈安对上，心里凉了一截，有些遗憾。
收回视线，转身跟上赵百合的脚步。
裴祈安一滞，欲言又止，上前了一步，看着江知微头也不回的身影，停留在原地，面色黯然。
回到萧家，江知微好奇追问：“妈，怎么回事，裴阿姨前段时间不是还好好的吗？轻微脑出血这么严重？”
这人说没就没了，也太吓人了些。
赵百合把嘟嘟放在沙发上，给拿了小玩具，转过头，牵着孙女的手，叹了口气，“造孽啊！前些天大半夜，她一个人上浴室冲澡，一滑一摔，这人说没就没了你说可怕不可怕？这还不到六十的人，唉。”
萧着听着，不是很在意，“老人家本来就不能摔，再说了她头脑还没恢复，再这么一摔二次出血，大半夜的没注意到拖延送医，能活下来就怪了。”
“是啊，这件事对裴祈安打击可不小，他生意做的不错，因为这家里接连出事啊，都给耽搁了。”
赵百合逗弄着嘟嘟，开口道：“他家里现在就剩下他一个，忙前忙后都得他来，也是挺不容易的。”
萧着嗤笑，“那还不是他自己作的，怪谁呢？”
他对裴祈安厌恶到骨子里，极尽鄙夷和不屑。
赵百合瞪了他一眼，“说话没个把门，邻里邻居的，在外头可不能这么说话，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的，人父母都走了，也没个老婆。”
萧着顺从点头：“是，您说的对，我能在外头说吗？”
轻哼一声，把嘟嘟交给他，“行了，晚上萧乐和青山也来，明天他们还得上游家吃饭，晚上好好聚一聚。”
她戴上围裙，做起晚饭，不忘嘱咐江知微一声，“过去跟你爸妈说一声别做饭了，这明轩在外地当兵也不在家，一起吃吧，热闹。”
江知微没有拒绝，“好嘞，我这就去，顺便把我妈拉过来充当壮丁。”
“你这丫头，你可是饭店老板，我们俩加一起做饭也左不过你啊！”
走出门的江知微忍俊不禁：“妈，木匠家里没有一样好家具，厨子回家都是不做饭的，我也是一样。”
赵百合被逗笑了，“行行行，反正我是说不过你。”
看着江知微出门唤人，赵百合启动煤气灶，开始烧水准备焯肉。
听着厨房里砰砰哐哐的声响，坐在沙发上的萧着拿着圆球和草绳蚂蚱逗女儿玩。
看着她粉雕玉琢的脸，和头上竖起的两个小揪揪，忍不住伸出手屈指弹了弹。
嘟嘟皱着脸，伸出手推开他。
“坏，坏！”
脸又被掐了一把。
给小女孩气得脸颊红温，婴儿肥的脸上是明显的奶膘，肉嘟嘟的，弹一下辫子一晃一晃，萧着一时兴起，弹了一下她的脸颊。
被从厨房里出来问话的赵百合抓了个正着，锅铲直接拍下。
“你多大的人了欺负小孩，小孩子的脸多嫩，你以为像你皮糙肉厚的，晚上要不要吃荔枝肉？”
被拍了一下的萧着没一点脾气，“您看着做吧，我都行。”
赵百合这才返了回去，嘴上骂骂咧咧，“你们这群人，三十来岁了还不老实，跟个孩子一样，看到你们当父母，我都焦心啊！”
萧着抿唇，没记错的话，在他小时候父母也是这个德行，现在倒是挑剔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