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沉默的愤怒
赵虎那“集体诅咒”的计划，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深潭，在众人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随后便是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圣皇厅内，时间仿佛凝固。只有那条微弱的“异常数据通道”还在不知疲倦地闪烁着，像是一条通往地狱的引线，又像是黑暗中唯一的萤火。
奥古斯都议长（脸上的皱纹仿佛更深了，他缓缓坐回虚拟座椅，双手交叉放在膝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第一个打破了沉默，声音干涩而沉重：“以整个联盟亿万生灵的意志为燃料……进行一场……远程的、概念上的……攻击？”他艰难地消化着这个计划的疯狂与沉重，“这……这需要何等庞大的组织与引导？又如何确保这力量能精准地通过那条通道，而不是……失控反噬？”
这不再是常规的战争，甚至超越了能量的对轰。这是将无数个体的、混沌的、未经雕琢的精神力量，强行拧成一股，去冲击一个高维存在的系统基础。其风险与不确定性，大到无法估量。
琥珀之瞳（周身的宝石光芒缓慢流转，折射出复杂难明的光彩） 接口道，语气带着商人的审慎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而且，我们无法预估这样做的后果。如果成功，或许能重创‘天外天’，为我们赢得时间，甚至找到生机。但如果失败……这股汇集了所有生灵最激烈情绪的力量，是否会首先将我们联盟自身的精神世界撕裂？甚至……加速‘清理程序’的启动？”她看到了潜在的巨大收益，也看到了与之对应的、毁灭性的风险。
【我不是混子】（抓了抓他那头彩虹色的乱发，脸上没了平时的跳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严肃） 嘟囔道：“这玩意儿听起来比召唤邪神还玄乎……搞不好没诅咒到别人，先把我们自己给献祭了。不过……”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狠劲，“反正横竖都是个死，拼一把总比坐着等删号强！就是这‘祈祷’或者‘诅咒’……该怎么搞？需要念什么咒语吗？要不要摆个阵法？贡献点够不够？”
林红玉（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悲壮与决绝，目光坚定地看向赵虎） 沉声道：“圣皇，我支持这个计划。军人不畏死，但求死得其所。若能以我等之意志，撼动那高高在上的‘天’，纵使魂飞魄散，亦是无悔！只是，这‘引子’，这汇聚与引导亿万意志的枢纽……由谁来承担？”她敏锐地抓住了最关键的问题——谁来作为这个疯狂计划的核心与祭品？
陈铁（猛地一拍大腿，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吼道：“这还用问？当然是虎子哥！除了他，谁还有这个本事和担待？！虎子哥，你就说怎么办吧！俺这条命，还有这身铁骨头，早就交给你了！”他的信任简单而纯粹，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小李飞刀不飞（紧张地推了推歪斜的眼镜） 补充道：“技术层面……或许可以借助‘枢机’和遍布联盟的灵能网络作为放大器和中转站？但核心的‘编码’和‘引导’……必须有一个极其强大的、并且深刻理解我们自身‘混乱’特质……呃，我是说‘多样性’特质的意志来主导……”他说着，目光也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赵虎。
墨尘（轻叹一声，拂尘微摆） 缓缓道：“聚万灵之念，行逆天之举。此等因果，非大毅力、大智慧、大担当者不可承受。圣皇……确是不二人选。然，此举无异于以自身神魂为桥梁，直面‘天外天’之反噬与亿万杂念之冲刷……凶险万分，十死无生。”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赵虎身上。期待、担忧、决绝、恐惧……复杂的情绪在无声中交织。
赵虎站在那里，如同一座孤峰，承受着所有的目光与压力。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星河流转，宇宙生灭。
他没有立刻回答关于“引子”的问题，也没有去评估那巨大的风险。他的目光，再次落回了那冰冷的信息流，落在了【次级主控节点 Zc-09 (状态：逻辑紊乱，请求隔离)】这一行字上。
“我们似乎……忽略了一个细节。”赵虎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这个求救信号，这个因为逻辑紊乱而意外出现的通道……并非‘天外天’主系统主动暴露的破绽。”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眼中闪过一丝洞察的光芒。
“这是一个意外。一个源于其内部子系统‘失控’而产生的意外。”
“这意味着什么？”他自问自答，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锐利，“这意味着，‘天外天’并非铁板一块，它的内部，同样存在‘不稳定’和‘错误’。”
“这个Zc-09节点，因为长期处理我们联盟——这个‘高活性’、‘熵减异常’、充满‘污染’的‘培养皿’的数据，而产生了逻辑紊乱。”
“换句话说，”赵虎的嘴角勾起一丝几乎没有弧度的冷笑，“它在一定程度上，是被我们‘污染’了的。”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从内部被攻破。而我们现在，恰好掌握了一把……由敌人自己锻造的、生了锈的钥匙。”
这个发现，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部分阴霾！
他们面对的，并非一个完美无缺、全知全能的“神”。它同样会出错，它的造物同样会被“污染”！这无疑极大地增强了他们执行那个疯狂计划的信心！
“所以，我们不是去挑战一个完美的‘神’，”林红玉眼中精光一闪，“而是去攻击一个已经出现‘bUG’的系统！”
“没错！”小李飞刀不飞兴奋地接口，“我们可以利用这个‘被污染’的节点作为跳板！降低直接被主系统发现的概率！”
奥古斯都议长和琥珀之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希望的光芒。如果敌人并非不可战胜，那么再疯狂的计划，也值得一试！
“那么，圣皇，”奥古斯都深吸一口气，代表众人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您是否决定，亲自作为这个‘引子’，执行‘集体诅咒’计划？前往……那个‘天外天’？”
赵虎缓缓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虚拟议事厅的穹顶，投向了那无尽虚空中的幽蓝坐标。他感受到了体内铁骨金刚法相传来的、如同磐石般坚定的共鸣，也感受到了那通往领域境的大门后，传来的对于“秩序”与“自由”真谛的更深呼唤。
“当退无可退，避无可避时，向前踏出的那一步，便是唯一的生路。”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不容置疑的力量，在每个人心头轰然响起。
“我会去。”
“但不是去送死。”
“而是去……”
“为我们所有人，撬开一条生路！”
圣皇厅内，杀意与决意，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