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芒的小院里,某人正对着桌子上堆积如山的银钱发出压抑不住的狂笑。
“哈哈哈!古人诚不欺我!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老色胚的钱,真他娘的好赚!” 刘芒的眼睛盯着那些白花花的银锭和串好的铜钱,几乎要冒出绿光。短短数日,他那粗制滥造、胡编乱造的《金梅梅》连同素描图,竟然卖出了四百多份!净赚四百多银!
这是什么概念?一匹上好的战马也不过三四十银,这短短几天,十匹战马的钱就这么轻松到手了!
刘芒的“文学创业”做得风生水起,如火如荼,他甚至快忘了最初搞钱是为了酿酒、搞实业的“远大理想”。
没办法,这钱来得太容易、太轻松了!
回头客络绎不绝,那些士子老饕们翘首以盼后续章节,这种图文并茂、情节“跌宕起伏”的“佳作”,简直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据说连黄县倡楼的生意都因此火爆了不少,不少世家妻妾私下抱怨自家夫君近来“异常热情”……
渐渐地,市场上开始出现仿本、盗版。但刘芒一点也不着急,反而有种“引领潮流”的得意。
源头在他这里,盗版不过是帮他扩大影响力,分点残羹冷炙罢了。那些盗版大多拙劣临摹,自己创新的部分味同嚼蜡,根本无法与他的“原着”相提并论。
这日,亲卫队长十三兴冲冲地来报:“公子!有大鱼!有人想跟我们合作,愿意出大价钱买断后续章节的独家发售权!”
“哦?多少钱?”刘芒漫不经心地问。
“对方开价……一千银一章!”十三的声音带着颤抖。
“多少?!”刘芒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一千银一章?!这价格高得离谱!但转念一想,也合理。
自己只在黄县及周边小打小闹就赚得盆满钵满,若是有人有渠道将这东西销往青州、徐州乃至更远的地方……那利润简直不敢想象!
刘芒内心剧烈挣扎,既舍不得这棵摇钱树,又知道自己目前根本没能力进行大规模分销,而且盗版防不胜防,劳心劳力最后可能还不如现在赚得多。
“不能亲自出面!”刘芒告诫自己,他对十三吩咐:“去回复他们,三千银一章!少一个子儿免谈!”
十三大惊失色:“公子!您这……这也太黑了吧?一千银已经是天价了!”
刘芒不屑地撇撇嘴:“你懂个求?这叫谈判策略!先喊个高价,等对方还价。要是我直接报个心理价位,岂不是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了?”
他一副智珠在握、高深莫测的样子,挥挥手,“快去!按我说的办!”
十三硬着头皮去了。然而,让他和刘芒都大吃一惊的是,对方竟然想都没想,直接一口答应了!
“公子!神了!那人答应了!三千银一章!”十三喜滋滋地回来汇报。
刘芒一听,先是一愣,随即捶胸顿足,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我靠!亏了亏了!要价低了啊!早知道该要五千!不!一万!”
他心疼得直抽抽,但价格已定,反悔不得,只好安慰自己细水长流。
自此,刘芒开始了“职业作家”的生涯。为了这三千银一章的天价稿费,他潜心“创作”,日夜颠倒,奋笔疾书,脸上时常沾染墨汁也顾不上擦。
去吃饭时,也是一副苦思冥想、食不知味的模样,匆匆扒拉几口就赶紧回房“赶稿”。
吴氏和王令仪见他这般“用功”,脸上还带着“刻苦”的墨痕,既感欣慰又心疼不已,每每劝他注意休息,好好吃饭。
刘芒表面应承,心里却乐开了花:你们哪知道,你们儿子(小叔子)我正在创作惊世“巨着”呢!
就这样,当《金梅梅》卖到第九章时,刘芒的小金库已经积累了接近三万银的巨款!他美滋滋地想:照这个趋势,我可以写到天荒地老!写他个一百万字,一章三千银……那得是多少钱啊!
此刻,他心中毫无对文学创作的敬畏,只有对金钱最纯粹的渴望。
刘备近日对幼弟刘芒是颇为欣慰,甚至不吝夸赞的。
刘芒“痛改前非”,不再整日琢磨那些“歪门邪道”,转而“潜心向学”。但在刘备看来,却是浪子回头的可喜迹象。
那几日,刘备忙于郡务,身心俱疲。某日傍晚,他与郡丞王焘商议完盐税之事后,信步走到后花园散心,恰好遇到妻子王令仪陪着母亲吴氏在园中散步。
“母亲,令仪。”刘备上前行礼。
吴氏见到儿子,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拉着他的手道:“玄德啊,公务再忙,也要注意歇息。瞧你,眼圈都黑了。”
王令仪也柔声道:“夫君辛苦了。”
刘备笑了笑,问道:“芒弟近日如何?可还安分?”他对自己这个弟弟,实在是有些头疼,生怕他又惹出什么祸事。
没想到,吴氏和王令仪相视一笑,脸上都露出欣慰之色。吴氏抢先说道:“玄德,你可是不知道,芒儿这几日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王令仪也点头附和:“是啊夫君,四弟近日极为用功。整日将自己关在房中,伏案疾书,废寝忘食。妾身前日去给他送些点心,见他脸上还沾着墨汁,正对着一卷书简苦思冥想,连妾身进去都未曾察觉呢。”
“哦?”刘备闻言,大感意外,眉头微挑,“竟有此事?他……他在读什么书?”他实在难以想象那个上蹿下跳、满脑子奇思怪想的弟弟,能静下心来读书。
吴氏笑道:“读什么书我倒不清楚,但那用功的劲儿,吃饭都匆匆扒拉几口,说是要回去继续用功。我让他慢些吃,注意身子,他还说‘时间紧迫,学问无穷’,一副恨不得把饭粒都数清楚赶紧吃完的样子。”
王令仪也补充道:“母亲说的是。四弟虽年纪小,但此番肯用心向学,确是难得。妾身看他房内案头,堆满了竹简和布帛,写的字也工整了许多呢。”
听着母亲和妻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刘备心中的疑虑渐渐被一股暖流取代。他素来重视学问,尊重士人,更希望自家兄弟能成才。
虽然刘芒过往行事实在荒唐,但若真能就此收心,潜心读书,将来未必不能成为自己的臂助。
他捻须颔首,脸上露出难得的轻松笑容:“如此甚好!芒弟若能就此走上正途,实乃我刘氏之福,母亲也可安心了。”他看向王令仪,目光中带着赞许,“令仪,你平日也多督促他,但切记莫要过于严苛,循序渐进便好。”
王令仪含笑应下。
次日,刘备在与关羽、张飞等人议事时,甚至特意提了一句:“芒弟近日颇有进益,开始用心读书了。若能持之以恒,将来或可助我等处理文书政事。”
关羽抚须淡淡道:“四弟天资聪颖,若能归于正道,自是好事。”
张飞则哈哈大笑道:“那是!俺老张早就说过,四弟是块好料子!就是以前没把心思用对地方!”
一时间,郡守府内上下,都对这位“改邪归正”的四公子印象大为改观。刘备更是放下了一桩心事,觉得弟弟终于懂事了。
他哪里想得到,刘芒所谓的“用功”,是在创作那等惊世骇俗的“佳作”;脸上的“墨汁”,是画春宫图时不小心蹭上的;案头堆积的“学问”,则是足以让圣人掩面、让北海太守焦和暴跳如雷的《金梅梅》手稿!
一日,刘备的郡守府内,气氛凝重。
刘备手中捏着一封从北海郡加急送来的文书,脸色铁青,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抖。这是青州刺史兼北海太守焦和亲笔写来的问责信!
信中措辞严厉,极尽挖苦讽刺之能事:
“玄德公台鉴:闻公执掌东莱,本望教化一方,敦风化俗。岂料近日,公治下竟有淫秽书籍泛滥,不堪入目之物,甚至流毒我北海!士林哗然,有伤风化!不知玄德公可知‘礼义廉耻’四字如何书写?莫非寒门出身,便不知文教为何物乎?竟纵容此等污秽之物横行,颜面何存?!望公慎之,查之,严惩不贷,以正视听!否则,恐为天下笑耳!”
这封信,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刘备脸上!他素以仁德、重视教化为标榜,如今却被青州刺史如此羞辱,指责他治下文教败坏,纵容淫秽!
这简直比骂他无能更让他难受!羞愧、愤怒、难堪……种种情绪交织,让刘备几乎无地自容!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刘备猛地将信拍在案上,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唤文教掾刘塬来见!”
文教掾刘塬连滚带爬地进来,还没站稳,就被刘备将那份问责书劈头盖脸地扔了过去:“你看看!你看看!你这文教掾是怎么当的?!我刘备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刘塬捡起信一看,脸瞬间绿了,冷汗涔涔而下。他不敢怠慢,立刻发动所有力量严查。很快,线索集中到了最近在士子圈和富商中秘密流传的精美“手抄本”上。顺藤摸瓜,最终查到了曲城赵家的一个旁支子弟——赵寰头上。
这赵寰正是当初花大价钱从刘芒亲卫手中买断后续章节发行权的人。他比刘芒更狠,将每章价格炒到了三银,利用家族渠道销往各地,赚得盆满钵满,在家族中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正志得意满。
然而,乐极生悲。这天,他正在家中盘算着下一章的利润,就被郡守府的差役“请”到了刘备面前。
面对暴怒的刘备和确凿的证据,赵寰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连声请罪:“玄德公明鉴!小人……小人只是一时糊涂,被利益蒙蔽了双眼……小人愿交出所有非法所得,接受惩罚……”
刘备强压着怒火,厉声问道:“你这书稿,从何而来?!”
赵寰不敢隐瞒,战战兢兢地供出了与他接头的“神秘人”!
“与你接头的是何人?现在何处?” 刘备强压着杀人的冲动,冷声问道。
“是……是一个年轻人,身手矫健,像是行伍出身。每次交易地点都不固定,都是他临时通知小人。最近一次交易……约定在明日晚间,城南废弃的城隍庙……” 赵寰颤声答道。
刘备立刻下令:“严密布控!明日晚间,务必人赃并获!”
次日傍晚,城南废弃的城隍庙,阴森荒凉。奉命前来交易第十章手稿的,是刘芒的亲卫之一,二十一。二十一身手不错,为人机警,他怀里揣着还带着墨香的手稿和几张新画的“精品”素描,心中既有些忐忑,又有些兴奋。完成这笔交易,公子答应分给他的提成可不少。
他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确认没有异常后,才闪身进入破庙。早已埋伏在暗处的郡兵精锐,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合围过来。
“不许动!”
“拿下!”
几声暴喝响起,数条黑影从残破的神像后、腐朽的梁柱旁扑出!二十一大惊失色,下意识地就要反抗拔刀,但对方人多势众,又是早有准备,几下就将他死死按在地上,捆了个结结实实。怀中的手稿和画作也被搜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呃,黑灯瞎火的,凭什么抓我?!” 二十一挣扎着喊道,心里却凉了半截,知道事情恐怕败露了。
“凭什么?” 一名带队的老吏冷笑一声,抖开搜出的绢布,借着微弱的天光瞥了一眼上面的内容,老脸一红,随即怒道:“伤风败俗,传播淫秽!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