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代巴……”
这个名字在风雪中回荡,带着一种跨越时空的沉重与哀伤。
陈拾四人心中凛然,不敢有丝毫放松。
雪代巴依旧背对着他们,声音空灵而遥远,继续说道:“这里……你们不该来的。这里是我和夫君的安息之地,不该被外人打扰。”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语,众人身后以及侧方的树林阴影中,传来一阵细微的、骨骼摩擦的“咔咔”声。
陈拾猛地回头,只见远处的林间空地边缘,不知何时,已然站满了一道道森白的身影。
正是那些新撰组的骷髅!
冲田总司、斋藤一……它们空洞的眼眶齐刷刷地“盯”着陈拾四人,虽然没有逼近,但那无声的压迫感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强烈,仿佛只要雪代巴一个念头,它们就会立刻扑杀上来!
陈拾瞬间握紧了赤潮,全身肌肉绷紧,四大纹身的力量在体内缓缓流转。
冲田总司和斋藤一,这两个剑术超绝的存在,是他最为忌惮的。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重新投向雪代巴那孤寂的背影,沉声开口,试图用她所坚持的理念来化解眼前的危机:“雪代巴小姐,如果我没记错……你生前,不正是那个一直劝说绯村……劝说你的夫君,放下杀戮,寻求内心安宁的人吗?为何现在,又要驱使这些亡灵,再造杀孽?”
他的话似乎触动了雪代巴。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微微抬起了那只一直自然垂落的手,动作轻柔,仿佛拂去一片雪花。
就在她抬手的同时,远处林间那些蠢蠢欲动的新撰组骷髅,如同接到了无声的指令,齐刷刷地向后退去,悄无声息地重新没入了幽暗的树林深处,消失不见,只留下空荡荡的雪地和依旧呜咽的风声。
压力骤减。
胖子和吴斜不约而同地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三叔也微微放松了紧握的拳头。
陈拾心中一定,暗想:果然,雪代巴还是那个记忆中的白月光,那个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看到无尽杀戮的温柔又坚强的女子。
这样的她,又怎么会真正喜欢和纵容杀戮呢?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雪代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似乎对陈拾了解她的过往感到惊讶。
陈拾斟酌着用词,回答道:“后世……关于你们的故事,在一些残存的历史文献中有所记载。我们正是为了探寻那些失落的历史真相而来。”
“历史文献……”雪代巴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语气带着一种复杂的怀念与了然,“又是……那些东西吗……”
听到“历史文献”四个字,陈拾、三叔、胖子和吴斜的精神瞬间高度集中!他们此行的最终目标,终于出现了线索!
陈拾立刻追问道:“雪代巴小姐,你……拥有那些历史断层之前的文献?”
雪代巴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融入风雪,带着无尽的怅惘:“你们果然是为了那些东西而来……没错,那些古老的卷轴,是夫君他知道我喜欢写字、看书,特意四处搜寻来,作为陪葬品与我一同长眠于此的。那是……夫君给我的东西。”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珍视,显然将这些文献视作与绯村剑心之间情感的见证,而非什么冰冷的考古物件。
陈拾心中一动,问出了另一个关键问题:“这里……真的是绯村剑心的墓吗?”
雪代巴缓缓地摇了摇头,白色的发带在风中轻轻飘动:“不,这里埋葬的,并非后来的‘绯村剑心’,而是……‘拔刀斋’,以及我。”
拔刀斋!那个冷酷无情的刽子手!
陈拾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区别!
绯村剑心是经历了救赎与新生后的浪客,而拔刀斋,才是那个与雪代巴相遇、相爱、最终亲手终结了她生命的刽子手!
这座墓,埋葬的是他作为“拔刀斋”的过去,以及他永远无法释怀的罪与爱!
“可是……”陈拾看着雪代巴那清晰无比的背影,问出了最大的疑惑,“你已经……逝去。为什么还能以这种形态出现在这里?甚至……能够掌控这片空间?”
雪代巴沉默了片刻,空灵的声音带着一丝认命般的平静,回答道:“因为我成了这里的……缚地灵。”
缚地灵!
陈拾瞳孔一缩,瞬间豁然开朗!
难怪这片雪中小村能够如此独立地存在于墓穴深处,完美复刻着当年的景象!
难怪她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甚至命令那些新撰组的亡灵!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雪代巴因为对绯村剑心强烈的爱与不舍,以及死于其手的巨大执念,她的灵魂无法安息,被牢牢地束缚在了这片她生命终结之地!
强大的执念扭曲了空间规则,将这片区域化为了她的领域,一个由她的记忆和情感构筑的、永恒的牢笼与归宿!
他也彻底明白了,这座墓穴真正的主人,或者说核心,并非后来那个行走于阳光下的浪客绯村剑心,而是被他亲手埋葬于此的、代表着血腥过去的“拔刀斋”身份,以及他永远无法偿还的债,雪代巴。
历史断层的文献,就在这位缚地灵的手中,作为她与“夫君”之间情感的象征。
想要得到文献,他们必须面对这位温柔却又因执念而强大的雪代巴,以及她所守护的,属于“拔刀斋”的最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