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番风波后,武安侯府显然已想将楚牧除之而后快。他携柳月瑶与叶凝霜悄然离开书院,前往百里外人迹罕至的玄冥谷。据零星传闻,此地有秘境三日一现,内藏仙宫机缘。
临行前,影狐显得异常焦躁,绕着楚牧的足边反复蹭动,呜咽不止。
楚牧心中一动,与影狐建立灵兽共鸣,共享其视野。片刻后,他脸色微沉,低声道:“我们可能被人盯上了。影狐昨夜无意中窥见,血魔教的玄冥老祖,近日正在玄冥谷口活动,似有所图。看来此行不会太平。”
“血魔教?”叶凝霜伤势初愈,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眼神中的战意已经恢复。她轻轻点头,手不自觉地按在刀柄上:“早有预料。”
“无论如何,秘境必须一探。”楚牧收起平日散漫,眼底掠过戒备,“多加小心。”
百里路程在三人心照不宣的疾行中缩短。
山路崎岖,越往深处,雾气越浓。参天古木遮天蔽日,林间偶尔传来不知名野兽的低吼。楚牧肩头的小鸾时不时发出警惕的鸣叫,尾羽上的金纹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抵达玄冥谷外围时,天色更加阴沉。谷口立着一块斑驳的石碑,上面刻着模糊的符文,历经岁月侵蚀已经难以辨认。
楚牧取出怀中的青铜残片,轻轻触碰碑面。刹那间,残片与石碑之间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青铜表面泛起淡淡的光泽。
“嗡——”尖锐之声骤响,仿佛沉眠之物被悄然唤醒。
恰在此时,一道白影如电般从侧翼林中窜出,轻盈落在楚牧面前。
那是一只通体雪白无瑕的小狐狸,唯有尾尖点染着一抹醒目的金色,灵动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楚牧。
它口中叼着一截断裂的玉简,松口扔在楚牧脚边。
柳月瑶俯身拾起,仔细辨认,面露惊容:“这纹路……是半幅藏剑阁钥匙的构造图!”她看向楚牧,语气肯定,“它绝非偶然出现,是感知到了你身上携带的仙宫之物气息。”
楚牧接过玉简,心头震动。
仙宫任务簿与这玄冥谷秘境的关联,远超他的预期。这只奇异的小狐狸,似乎知晓许多内情。
然而,未等他们细究,数道凌厉的破空之声骤然响起!
“楚牧!果然是你!看来侯爷猜得没错,你这叛徒定会来此寻找翻身之机!”
只见数道身影落下,为首的正是武安侯府的一位供奉,风无影。
他奉侯府之命,多方探查,终于在此堵住了楚牧。
他目光阴鸷,扫过楚牧三人,最后落在楚牧肩上那只羽毛渐丰的小鸟上,冷笑道:“你这废物,不仅叛出侯府,竟还敢窃取青鸾幼崽!今日便留在这里吧!”
话音未落,风无影已是剑指一点,凌厉剑气直取楚牧!他身后几名侯府好手也同时扑上。
“保护好自己!”楚牧低喝,袖中伪剑·断念滑入掌心,虽灵力不显,但剑势沉稳,格开第一波攻击。
叶凝霜虽伤势初愈,但刀法依旧狠辣精准,刀光闪动,拦住两人。
柳月瑶指诀引动,道道清辉化为屏障,勉力支撑。
一时间,谷口剑气刀光纵横,乱石崩飞。
叶凝霜为护柳月瑶,硬接了一名好手重击,肩头旧伤迸裂,鲜血瞬间染红衣衫,脸色苍白了几分。
就在激战正酣之际,一股令人心悸的阴寒威压陡然降临!
“何人敢在老祖我的地盘上撒野!”
黑雾翻涌,玄冥老祖的身影悄然浮现,目光扫过混战的双方,带着一丝不悦与审视。
三方势力汇聚,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危险。风无影虽想立刻斩杀楚牧,却也不敢在玄冥老祖面前过于放肆,攻势稍缓。
楚牧心念电转,趁着这短暂的对峙间隙,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迷踪烟丸”,制造浓密烟雾、干扰感知,狠狠砸向地面。
“嘭!”
浓白的烟雾瞬间扩散,笼罩大片区域,视线与感知都受到极大干扰。
“趁现在,走!”楚牧低喝,率先朝着秘境波动的方向冲去。
柳月瑶扶住受伤的叶凝霜紧随其后。
而那只白色小狐狸竟也吱吱叫了两声,主动跃到柳月瑶肩头,尾尖金光一闪,似乎在烟雾中指引着某种安全路径。
“想跑?!”风无影怒吼,剑气劈开烟雾,却已失了楚牧精准方位。
玄冥老祖冷哼一声,并未立刻追击,只是阴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楚牧三人借着烟雾与小狐狸的指引,成功冲入了那微微荡漾的秘境光幕。
秘境内,景象骤变。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空气中硫磺味更加浓烈,远处可见坍塌的宫殿轮廓,荒凉而古老。
刚一落地,楚牧便迅速观察环境。
他发现玄冥老祖及其麾下的血魔教小队,并未因入口插曲而耽搁,已然在沿着一条特定路线向秘境深处行进。
“她伤势不轻,需尽快调息。”楚牧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叶凝霜,对柳月瑶道。他必须想办法引开可能的追兵,并为叶凝霜争取时间。
同时他也注意到柳月瑶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这姑娘向来能忍,可见这里面温度有多么棘手。
他叹息一声,捏了捏柳月瑶的手,嘱咐她道:“你也小心,等我回来。”
柳月瑶眉头紧蹙,但还是点了点头。
安置好两人后楚牧迅速取出丹鼎宫特制的隐息丹涂抹全身,掩盖自身气息,又套上一件破旧的药师袍,将容貌稍作遮掩。
临走前他还是不放心地看了两人几眼,柳月瑶已经盘腿坐下在帮叶凝霜运功调息,他也不再耽搁,主动向着血魔教小队的方向靠去。
“站住!何人鬼鬼祟祟!”一名教徒厉声喝问。
楚牧立刻举起双手,露出讨好惶恐的笑容:“各位大人息怒!小、小人是个散修药童,误入此地,愿、愿将沿途采集的药材尽数奉上,只求各位大人能带小人一程,保个平安!”他刻意让声音带着颤抖。
玄冥老祖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区区药童,也敢闯此绝地?不怕死么?”
“怕!当然怕!”楚牧连忙点头哈腰,“但小人更怕困死在此地。小人别的不行,但对辨识药材、化解些许瘴毒颇有些心得。听说此地凶险,或许……或许能帮上各位大人一点小忙?”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从药篓里取出一枚乌黑丹药,正是此前机缘巧合下得到的血魔教秘制“蚀骨瘴解毒丸”。
玄冥老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接过丹药仔细看了看,确认无误。“你从何处得来此丹?”
“是、是小人之前在山中采药,从一具……呃,遗骸上找到的,研究许久才仿制出几颗类似的。”楚牧编造着理由,同时主动将药篓递上,“大人若不信,小人愿先行试药,证明价值!”
见他态度卑微,又确实拿出了教中秘药,且主动提出试药,玄冥老祖沉吟片刻。秘境确实多毒障,带个懂点药理的人,或许有用。他冷哼一声:“算你识相。跟上,若有不轨,立刻让你尝尝万毒噬心的滋味!”
“是是是,多谢大人!小人定当尽心竭力!”楚牧连声应诺,成功混入了队伍。
他借机观察,越看越是心惊。
这秘境核心的废墟,其建筑风格与残存壁画,竟与他识海中仙宫任务簿的记载惊人相似!此地,极可能是一块源自那座神秘仙宫的碎片!
而缩在他衣袍里的小鸾似乎也受到此地浓郁火灵气的滋养,变得活跃起来,尾羽上金纹愈发耀眼,周身开始萦绕淡淡的金色火焰。
它轻轻拍打翅膀翅膀,一片金焰从羽尖飘落,落在焦石上竟烧出个拳头大的坑。
与此同时楚牧的识海“嗡”地一响,系统提示音随之炸响:“隐藏任务进度更新:‘解读青鸾啼鸣符文’(进度8\/9)——需在高温环境中完成一次精准控火。”
他偷偷低头看向小鸾,发现他正滴溜溜瞪着眼睛,眼睛里跳动着金色火焰。
这小祖宗竟在高温里完成了进化!
好在自己有玉简可以隐蔽灵力波动,否则被发现少不了又是一场麻烦。
此时藏身暗处的叶凝霜,在柳月瑶协助下稳定伤势后,通过影狐共享的视野关注着楚牧。
忽然,她感知一股危险的气息。
而后只听见“轰”的一声,一道剑风砍在了两人待过的那块地方。
“哈哈哈,你们果然在这!楚牧那个贱骨头呢?怎么就留了你们两个女人在这?他莫不是害怕,跑了?”
“竖子,休的口出狂言!”柳月瑶一来是为了保护刚缓过来一点的叶凝霜,二来也是真被他说得动了起,也不等他说完,化簪为剑杀了过去。
“柳姐姐!”叶凝霜想过去又不敢,害怕帮不到忙反成拖累,只能站在原地焦急呼喊。
而另一边的楚牧也通过影狐看到了柳月瑶这边胶着的战况,柳月瑶虽有神兵在手,但毕竟修为比风无影矮了一截,想要占到上风也很艰难,而他自己也一直在没找到机会溜走,只好放影狐过去帮忙。
叶凝霜来回踱步,刚下定决心过去,就碰到了匆匆赶来的助阵的影狐,这下让她心安了不少。
忽然,她感知到一股隐晦却熟悉的剑意,与柳月瑶玉簪中的波动同源。
她只好强压担心,循着那丝感应,在废墟角落发现了一块深嵌石壁,刻有“轩辕”二字的金属残片。
她抽出腰间短刀,轻轻撬了撬金属边缘。“咔”的一声,断剑碎片脱离石壁的刹那,她的识海如遭雷击,无数金色符文在眼前炸开,最后凝聚成一句话:“凌霄殿第一道封印,待有缘人启。”
这居然不是藏剑阁的钥匙碎片,而是开启仙宫凌霄殿的第一道封印!
几乎同时,前方的玄冥老祖似有所觉,猛地回头,厉声喝道:“不对!封印被动!有内鬼!”
队伍瞬间骚动。楚牧心中一惊,面上却惶恐失措,脚下“恰好”一绊,整个药篓翻倒,里面各种药材和预先混入的刺激性药粉扬撒开来,引起一片咳嗽和混乱。
趁此机会,他迅速将不知何时又溜回脚边的小狐狸捞起塞入怀中,低声威胁:“安分点,不然断你口粮。”
小狐狸在他怀里眨了眨澄澈的眼睛,非但不惧,反而用那金色尾尖轻轻扫了扫他的手腕,带着一丝奇异的安抚意味。
楚牧一怔,突然明白这小灵兽是在配合他。或许它也感知到了仙宫的气息,所以选择信任这个“主人”。
并且他清晰地感觉到,随着小鸾进化以及对仙宫线索的获取,他与任务簿的联系更深了。瞥了一眼在热浪中神俊非凡的小鸾,又感受了一下怀中乖巧的小狐狸,心中稍定。
这步险棋,看似危机四伏,但收获或许远超预期。
“都愣着做什么!”玄冥老祖的指甲划过一名喽啰的脖颈,鲜血溅在焦石上瞬间蒸发。
他死死盯着手中产生剧烈波动的秘境罗盘,脸上布满激动与贪婪:“醒了……仙宫残片终于要苏醒了……”
“轰隆隆——!”
他话音未落,整个秘境废墟猛然剧烈震动起来,如同地底有巨兽翻身。一道古老、沧桑、蕴含着无上威严的声音,仿佛自九幽之下穿透而来,响彻在每一个生灵的魂海深处:
“金丹未成,凡俗蝼蚁,安敢觊觎吾之力?”
恐怖的威压瞬间笼罩四方。
硫磺雾里,柳月瑶的木簪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小狐狸尾尖的金纹与木簪的光连成一线,直指向秘境最深处。
那里的岩壁正在剥落,露出更多模糊的壁画——仙宫的飞檐、玉阶,以及……一个与楚牧面容重合的身影。
震动越来越剧烈。
楚牧感觉有滚烫的灵气正顺着脚底往上钻,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点燃。
小鸾在他肩头发出高亢的啼鸣,金焰从它翅尖喷涌而出,竟在半空画出与系统任务里相同的符文。
叶凝霜的声音突然在识海里响起:“阿牧,我找到的断剑……”
“先撤!”楚牧低吼。
他快速赶到柳月瑶身边,将她从激战中解救出来,拽住她的手往叶凝霜待的方向赶去,小狐狸“嗖”地跃上他肩头。
玄冥老祖的怒吼被甩在身后,而更深处的震动里,他听见那道古老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清晰得像是在他耳边低语:“归来吧,仙宫之主。”
岩壁上的壁画突然泛起金光。
楚牧望着那道与自己重合的身影,喉间涌起灼热的酸意。原来从不是巧合,原来他早就是这一切的局中人。
而在他们脚下,地底的灵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像一片即将爆发的潮汐,只等某个契机,便要将整座秘境掀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