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风意映神色一滞，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她曾想过，若确认眼前人是相柳，或许能借他的面子向涂山璟要一封休妻书，可话到嘴边，那些龌龊算计终究羞于启齿。
如今只能先示好，为日后多留条路。
迅速压下心绪，脸上重新绽开明艳的笑容：
“我从小的理想就是当涂山族长夫人，如今不仅达成了，还成了族长的母亲，自然是过得滋润无比。”
走到书案后，取出一方鎏金印鉴，递到防风邶面前：
“二哥，你现在还缺银子吗？这是涂山钱庄的印鉴，你拿着它，任意一家涂山钱庄都能提出银子，要多少有多少。”
防风邶哈哈大笑，接过印鉴把玩片刻，又放回桌上：“你从小就对银钱没概念，怎么如今倒成了爱财的？”
“我自己花不了多少，但手里有银子，就能掌控很多人的命运。”防风意映语气认真，“就像现在，我能用银子给你安排退路。”
防风邶起身，身影已开始渐渐变淡：
“放心，你二哥如今是浩翎女帝的夫婿，不至于缺银子。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免得给你惹麻烦。”
“二哥！”防风意映突然哽咽，快步上前想抓住他的衣袖，指尖却只穿过一片虚影：“再多银子，也得有命花才行啊！”
额角忽然被人轻轻弹了个爆栗，防风邶的声音带着笑意，从虚空中传来：
“还没花过涂山族长母亲的银子，我舍不得死，自然就不会死。”
书房恢复了寂静，只余下桌案上那方鎏金印鉴还泛着淡淡的金光。
防风意映抬手抚着被弹的额角，眼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滴在冰冷的印鉴上晕开片水渍。
………………
防风邶幻化为相柳分身的模样打算再探离戎氏赌场的妖族奴隶囚笼，却听见号角声响起，街道上有士兵队伍急奔大呼：
“戒严！速速回避！轩辕帝御驾亲征剿灭叛军即刻整队出发！戒严！速速回避！轩辕帝御驾亲征剿灭叛军即刻整队出发！”
防风家的布置就是西炎玱玹一直在等的机会？不会这么简单吧？
若真是这样，相柳会对西炎玱玹很失望！
戒严后离戎氏赌场肯定得关门，时间也不容许相柳继续为妖族奴隶之事耽搁。
一边发灵讯给洪江通知出兵的消息，一边赶往辰荣山准备接应赤水馨悦盗出的兵符。
足足在山里等了一夜又一天才接到赤水馨悦的灵讯，半疯女人不愿将兵符交给毛球，非要亲自见相柳一面。
相柳暗自咒骂，见过赤水馨悦的这具分身又不能用了……无奈应邀前往指定会面地点。
已不担心赤水馨悦会设局暗杀，贵为皇后却被西炎玱玹处处限制，手上没几个能用的人。
月明星稀。
会面的山涧中，赤水馨悦仍旧是素面朝天一身丧服，只把髻边的小白花变成了一朵火红的凤凰花。
面色因激动而赤红，与花色呼应，在惨白月光下倒时比以往顺眼了几分。
赤水馨悦看了会相柳分身才说：“相柳？”
“兵符拿到了吗？”
赤水馨悦掌中出现半片铜雕虎头，眸光闪亮：
“当然拿到了！九命相柳，你注定要承受弑帝天谴！
面对大荒最可怕的魔头，我一个被困辰荣山的弱女子也能亲手给哥哥报仇！
知道我为什么要戴凤凰花吗？
因为那片凤凰花树林是玱玹为小夭种的，平日里稀罕得紧，不许任何人踏入……
哈哈哈，我今天做了这么大的事，当然得好好奖励一下自己……”
“可笑！”相柳分身没兴趣听这些废话，招了招手兵符和上次见面给赤水馨悦的令牌便来到手中，确认了真伪对赤水馨悦说：
“回去设法摘干净自己保住皇后之位，尽量将西炎帝死讯拖延到明日午后。”
“这不用你教！午后不可能，清晨就会有人发现西炎帝的尸体！还有一事未了，先把兵符还给我！”赤水馨悦突然掏出把匕首扑上来想夺回兵符。
相柳分身避开冷声道：“你想毁约？”
“不是！再刺你心口一刀才解我心头之恨！”
“蠢妇！这不在谈好的交易内容中。”相柳化作点点雪花消失。
林中只剩下歇斯底里的赤水馨悦状若疯狂，一会抱头痛哭一会仰天大笑……
………………
相柳驾驭毛球火速赶到轵邑城直接飞向五皇子府。
这地方防风邶很熟，盗粮草舆图时曾在这受了不轻的伤，还好小夭当时就在轵邑城中。
分别半年，不知道过得小夭好不好……这不是想小夭的时候，相柳深吸口气压下思念。
到了五皇子府也不隐藏身份，直接让毛球悬停在上空。
震耳的雕鸣响彻四方，震惊了整个轵邑城，府卫纷纷戒备。
五王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下走到院中，抬眼怒视半空雪发白衣、面戴冰晶面具的身影：
“相柳！要攻打清水镇的是轩辕帝，你不去杀他跑这来做什么？”
相柳红唇勾起轻笑道：
“别怕，我不是来杀你的，而是来给你送礼的，成事之后，记得你欠我份天大的人情。”手一挥，兵符平稳飞向五王。
五王哪里敢接相柳扔过来的东西，侧身避开，身边一名护卫接住捧在手中一看，惊呼道：“北大营兵符！”
五王脸色骤变，夺过兵符反复辨认，抬头怒喝：“你到底想干什么？！”
“就是你想的意思。”相柳语气慵懒，却带着致命的诱惑：
“你父亲已被我毒杀，玱玹正御驾亲征意图剿灭辰荣军，我自然要和你合作一把。”
五王浑身一震，厉声喝道：“你竟敢弑帝！相柳，你是在逼我谋反？！”
“等玱玹收到死讯赶回辰荣山，你就再也没机会了。”相柳的笑声带着几分嘲弄：
“全轵邑城的人都看见我把兵符给你，不反，就等着玱玹定你勾结辰荣叛军、谋害太尊的罪名吧。
这份大礼，可还中意？”
说完，相柳纵声长笑，又扔下一个木箱，驾驭毛球朝着东方飞去。
侍卫们壮着胆子用长枪挑开木箱，三颗头颅滚落在地，赫然是北大营最忠于玱玹的主帅与两名副将！
五王看着地上的头颅，又握紧手中的兵符，脸色在阴晴不定中逐渐变得狠厉——他已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