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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仙缘镜背那道未散的金光,指尖轻触裂纹,一丝微温顺着指腹爬上来。方才所见的青铜巨门尚在脑中盘旋,那只推门的手,力道沉得仿佛要撕开天地。

墨渊已走到阵台另一侧,取下一块空白玉简,指尖凝起一缕仙力,在其上缓缓勾画符纹。他未开口,但我知他在等我说话。

“那门……不是幻象。”我将镜面翻转,压在玉匣之上,“它想出来。”

他落笔不停,只淡淡应了一声:“你说它在北方?”

我点头。方才以镜映阵台符文时,北向的灵纹微微震颤,虽只一瞬,却瞒不过我的感知。我取出九粒金丹中的三粒,嵌入阵台四角的聚灵槽中。金丹甫一接触阵纹,便泛出淡淡光晕,与仙缘镜的裂痕遥相呼应。

“这金丹能护神魂,若用于施术者周身屏障,或可抗住钟声震荡。”我说。

墨渊抬眼看了我片刻,目光落在玉匣上。匣身金纹微动,似有所感。他收回视线,继续刻画玉简上的经络走向。

“澄心诀本为静修所用,难以承载破敌之重。”他语速平稳,“但若融进镇魂锁的牵引之力,再借你金丹护持识海,或可化作一道‘断绪引’。”

我心头一动:“专断执念之流?”

“正是。”他停笔,将玉简递来,“此术需精准切入膻中与识海交界之处,稍有偏差,反伤己身。你可愿试?”

我接过玉简,掌心微沉。上面所绘并非完整法诀,而是几条交错的灵脉路径,标注着七处关键节点。每一条线都极细,如同蛛丝,稍不留意便会错判。

“我能控得住。”我说,“但不能离得太近。”

他颔首:“我会以元神为引,自昆仑虚主峰设阵,远程牵引‘断绪引’之力。你只需在百丈外启动术式,不必亲入钟域。”

我松了口气。百丈之外,已是安全边际。东皇钟声虽烈,但有金丹护体、师尊引阵,当可支撑片刻。

正说着,叠风的名字浮上心头。我立刻道:“让叠风守在外围。他的风系感知延展最远,若有异动,可提前示警。”

墨渊略一思忖,点头:“准。”

话音刚落,仙缘镜忽又轻震。我忙将其覆于阵台北向符文之上,闭目凝神。镜背裂纹微烫,却再未现出画面,唯有北方那一脉灵纹持续低鸣,如同被什么牵引着。

“不止是预兆。”我睁开眼,“那里有东西在动。”

墨渊起身,走到藏经阁北窗前,推开一道缝隙。夜风涌入,卷起几页古籍。他望向远处山影,眼神渐冷。

“传令执法殿。”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即刻起,加强北境结界巡守,每半个时辰上报地脉波动。若有异常震动,立即鸣钟示警。”

我知他已决意防患于未然。那扇门若真存在,必不在凡土之下,而是在地脉深处蛰伏。一旦开启,恐怕不只是魔气涌出,更是心障横生——擎苍的恨,本就源于七万年前那一场崩塌。

“天书所言‘欲破其力,先断其根’。”我低声重复,“恨为引,心为枢。我们斩不了他的恨,但可以扰他的心。”

墨渊回身,立于阵台中央,目光如刃:“如何扰?”

“在他催动钟力之际,让他想起不该想起的事。”我握紧玉简,“他曾是天族战将,也曾护过苍生。若能在那一刻,唤醒他一丝旧念——哪怕只是对故土的一念牵挂,钟声也会出现裂隙。”

他沉默片刻,忽然抬手,从袖中取出一枚青玉令牌,轻轻放在阵台上。玉色温润,刻着昆仑虚独有的封印纹路。

“这是我当年镇压擎苍时所用的残印信物。”他说,“若时机合适,可将其投入‘断绪引’中,作为引子,激发他对过往的感知。”

我怔了一下。这枚令牌,意味着他愿意动用昔日封印之力,甚至不惜暴露一丝旧日痕迹。这是极险之举——若擎苍借此反溯师尊神识,后果难料。

“太危险。”我道。

“无妨。”他语气平静,“我自有退路。”

我不再劝。他知道我在担心什么,正如我也明白,这一战,早已不是单靠法力就能取胜的较量。

我取出随身竹简,开始记录作战细节。每一笔落下,都在勾勒生死一线的布局:

一、由墨渊在主峰设引阵,以元神牵引“断绪引”之力;

二、我携玉匣与仙缘镜立于百丈外高崖,启动术式;

三、叠风布风网于外围,监控敌方突袭与地脉异动;

四、执法弟子分守四方结界,随时准备拦截魔影;

五、北境地脉异常即刻上报,不得延误。

写完最后一行,我抬头看他:“还缺护魂丹。金丹虽能护识,但持久不足。若战事拖延,仍会受损。”

他早有打算,提笔写下两封密函。一封封好,命弟子送往十里桃林,请折颜炼制护魂丹;另一封则以青丘火漆印封缄,传令白止帝君调遣五荒巡天卫队进入戒备状态,以防魔族趁虚侵袭人间八荒。

“万事俱备,只待东风。”我说。

他看着我,忽然问:“怕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怕是有的。怕的不是死,而是失手——若那一瞬分神,若那一线裂隙未能抓住,便是万劫不复。

“怕。”我坦然道,“但我更怕辜负。”

他眼中掠过一丝微光,似有千言,终未出口。

就在此时,仙缘镜再度震颤。这一次,不是来自背面,而是正面镜面——裂纹深处,竟浮现出一行极淡的古字,转瞬即逝。

我看清了。

**门启之前,恩断义绝。**

我心头一跳,急忙翻转镜面查看,却发现那行字已消失无踪,唯有裂纹中一点金光缓缓流转,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压下。

“刚才……”我抬头,“镜上显字了。”

墨渊神色一凛:“说什么?”

“门启之前,恩断义绝。”我一字一顿,“这不是警告,是预言。”

他盯着我手中铜镜,良久,缓缓道:“有人在通过它传递消息。”

“谁?”

“不知道。”他伸手覆上阵台边缘,一道仙力注入地脉,“但能越过仙缘镜的屏障留下痕迹,绝非寻常存在。”

我忽然想到什么:“会不会是……当年参与封印的人?”

他没答,只是凝视着东皇钟的图录,那幅画卷悬于墙侧,青铜巨钟静静矗立,钟身缠绕着七道锁链,每一道都刻着一名上神的名讳。

其中一道,已然断裂。

我正欲再问,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值守弟子来报,说北境第一轮地脉数据已送至,一切正常。

墨渊点头,挥手令其退下。室内重归寂静,唯有阵台符文幽幽发亮。

我将写满计划的竹简收入袖中,指尖触及玉匣,忽觉一阵温热。匣中金丹似有所应,与镜背裂纹共鸣频率加快。

“它在提醒我们。”我说。

墨渊走到我面前,声音低沉:“接下来,每一步都不能错。”

我点头。窗外云雾低垂,遮住了星辰。藏经阁内灯火未熄,映着他半边侧脸,轮廓如刀削。

就在这时,玉匣突然震动。

我低头看去——匣盖微启,一道金光自缝隙溢出,直射仙缘镜。镜面裂纹瞬间通红,如同烧尽的余烬重新燃起。

墨渊伸手按住我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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