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明的心猛地一跳。
“就是你啊，明明。”叶嫣然突然笑起来，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不过你得先变成男人才行。”
苏明明的脸瞬间涨热。
他低下头，假装专心吃饭，耳根却烧得厉害。
他本来就是男人，一个比叶嫣然大十七岁、女儿都上大学的中年男人。
他捏紧筷子，心里涌上一阵莫名的沮丧：如果叶嫣然知道真相，还会这样笑着跟他开玩笑吗？恐怕只会把他当成变态，躲得远远的吧。
“怎么不说话了？”叶嫣然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他的鞋跟，“被我说中了？”
苏明明猛地抬头，正好撞进她带笑的眼里，那里面映着食堂的白炽灯，亮得像落了星子。
他慌忙移开视线，端起汤碗抿了一口：“别胡说，吃饭。”
叶嫣然笑着没再追问，却突然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肩膀。
苏明明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让他心跳漏了半拍。
“明明，你用的什么香水？”她的声音带着点疑惑，“上午顾亦辰走过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个味道。”
苏明明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系统奖励的体香他一直没太在意，没想到会被叶嫣然注意到，还和自己假扮的顾亦辰联系到一起。
他强装镇定地挠了挠头：“哪是什么香水，我自己瞎配的。可能碰巧跟他撞香了吧。”
“这样啊。”叶嫣然没再多问，重新拿起勺子，却没再吃几口，只是盯着碗里的排骨出神。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食堂的嘈杂声在耳边嗡嗡作响。
苏明明偷偷打量她，发现她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嘴唇也没什么血色，刚要开口询问，叶嫣然却先说话了。
“对了明明，”她放下勺子，语气带着点不好意思，“我那个又推迟了，快半个月了。你……你晚上有空吗？能不能像上次那样，帮我扎两针？”
苏明明的心又是一紧。
上次给她扎针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捏着银针的手微微发颤，指尖触到她细腻的皮肤时，心跳得像要撞破胸膛。
他当时紧张得要死，扎完针手心全是汗。
“怎么又推迟了？”他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可能吧，”叶嫣然叹了口气，“这阵子总失眠，白天也没精神。”
她站起身收拾餐盘，“晚上七点半我在家等你，行吗？”
“行。”苏明明点头，看着她端着餐盘走向回收处的背影，心里乱糟糟的。
那个在领导面前据理力争、在下属面前沉稳可靠的叶主管，此刻的背影竟透着说不出的单薄。
傍晚七点，叶嫣然家的防盗门虚掩着，苏明明敲了两下，里面传来她带着点鼻音的回应：“进来吧。”
客厅没开灯，只有阳台的落地窗透进些微暮色，把家具的影子拉得老长。
叶嫣然窝在沙发里，怀里抱着个抱枕，整个人缩成一团，和平日里爽朗的模样判若两人。
“怎么不开灯？”苏明明按下开关，暖黄的灯光瞬间铺满房间，他这才发现茶几上放着个空酒杯，旁边还有个没开封的酒瓶。
“忘了。”叶嫣然起身把酒瓶收进柜子，动作有些仓促，“你坐，我去换下衣服。”
苏明明在沙发上坐下，目光扫过客厅。
沙发缝里卡着根烟蒂，茶几上的玻璃杯印着模糊的指纹。
这和他上次来看到的整洁模样截然不同。
“你家有客人？”他随口问。
叶嫣然从卧室出来，换了件宽松的家居服，平日里束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散在肩头，闻言手顿了顿：“嗯，我弟刚才来过。”
苏明明没再追问，开始消毒银针。
金属针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捏着针尾轻轻转动，脑子里却反复想着叶嫣然方才的神色。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眼底的红血丝，说话时沙哑的嗓音，还有那瓶没开封的酒，都透着说不出的疲惫。
“躺到床上吧，”苏明明把银针排好，“还是上次那几个穴位，可能会有点酸胀。”
叶嫣然应了声，转身往卧室走，刚走到门口，手机突然响了。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平日里处理事情时的冷静荡然无存，只剩下难掩的烦躁。
她走到阳台接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有几句钻进苏明明耳朵里。
“说了没钱……”
“你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
“别再打来了！”
她挂了电话，站在阳台发了会儿呆。
苏明明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的疑虑越来越重。
等叶嫣然走进卧室时，眼眶红红的，却强装镇定地掀起睡衣裤腿：“开始吧。”
苏明明捏着银针的手悬在她膝盖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他看着她绷紧的小腿肌肉，终于忍不住开口：“嫣然，你是不是有心事？”
叶嫣然的身体僵了僵。
“月经不调跟情绪关系很大，”苏明明的声音放轻，“你上次说公司项目忙，可这次……”他顿了顿，“刚才是你弟的电话？”
叶嫣然沉默了片刻，突然坐起来，背对着他抹了把脸：“其实……我弟他……”
她吸了吸鼻子，“他赌博，把我给他攒的结婚钱全输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苏明明愣住了。
他一直以为叶嫣然家里条件不错，每次见她都穿着得体，从没听过她提家里的难事。
“我爸妈走得早，”叶嫣然的声音发颤，“我跟我弟从小相依为命。我想着他今年二十七了，该成家了，就把这几年攒的五十万给他当首付，结果……”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他昨天来要钱，说还欠人家50万，还不上债就要被打死。我哪还有钱啊？这房子是租的，我连下个月的房租都快交不起了。”
苏明明看着她颤抖的肩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
他想起自己以前当保安被辞退时的情景，老婆离婚，那种走投无路的滋味，他比谁都清楚。
可叶嫣然不一样，她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副无坚不摧的样子，谁能想到，这位雷厉风行的叶主管，背地里竟扛着这么重的担子。
“你怎么不早说？”苏明明从包里拿出纸巾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