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那奔流不息,能湮灭万物的魂之长河,在接触到那十二道纯白洪流的刹那,其流动的趋势,戛然而止。
不是减缓,而是瞬间静止。
紧接着,更加不可思议的景象发生了。
以方舟号前方的河岸为起点,一层散发着幽蓝色光晕的坚冰,正以一种违背物理法则的速度,向着河对岸疯狂蔓延。
“结……结冰了?”
一名远征军士兵,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荒诞和不真实感。
他的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那可是魂之长河!
是一条能瞬间分解钢铁,吞噬能量,连光线都无法逃脱的禁忌之河!
别说结冰,就在几分钟前,他们还亲眼看到无人机在接触河水的瞬间就化为虚无。
可现在,一条宽达百米,看起来比最坚固的合金还要厚重的冰封大道,就这么在他们眼前,凭空出现!
那冰层,并非普通的白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幽蓝色,表面光滑如镜,内部仿佛有无数细碎的星光在缓缓流转,充满了秩序与法则的美感。
“天呐……”
“这……这是什么力量?”
“是统帅!又是统帅!”
短暂的死寂之后,远征军的阵地上,爆发出了一阵比之前击退亡魂水母时还要狂热百倍的欢呼!
如果说,刚才的净化之光是神迹。
那么眼前的冰封千里,就是创世!
是将天堑,变为通途的无上伟力!
所有士兵都用一种近乎朝圣的目光,望向方舟号车顶那道屹立不倒的身影。
恐惧、不安、绝望……所有负面情绪,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取而代之的,是无穷的狂热与崇拜!
他们的统帅,不是神,却胜似神明!
与远征军阵地的狂热相比,河对岸的盖文,则如坠冰窟。
他脸上的惊骇已经凝固,嘴巴无意识地张着,眼球因为充血而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那条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冰霜之路。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的大脑,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疯狂地嘶吼着,却无法解释眼前这颠覆了他毕生所学的一幕。
湮灭法则,是地狱深渊最底层的规则之一,不可逆,不可抗。
为什么?
为什么会被区区的“寒冷”所压制?
他无法理解,那幽蓝色的坚冰之中,蕴含的并非单纯的低温,而是更高层次的,来自于另一个世界体系的“秩序之寒”法则!
是秩序,冻结了混乱!
是规则,镇压了湮灭!
他引以为傲的能量虹吸陷阱,那个他准备用来一举埋葬远征军主力的“杰作”,此刻就摆在冰封大道的旁边,像一个无人问津的垃圾,一个滑稽可笑的玩具。
他自以为是的智慧,他天衣无缝的阴谋,在秦漠这种不讲道理的绝对力量面前,被碾压得粉碎。
他不是猎人。
他甚至连棋子都算不上。
他只是一个自作聪明,被猫戏耍后,即将被一脚踩死的耗子。
就在盖文的世界观彻底崩塌,精神濒临崩溃之际。
秦漠冰冷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战场。
“雷哥!带领游猎者,作为先锋,控制对岸所有目标!”
“是!”
雷哥那压抑了许久的怒火,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他一马当先,第一个踏上了那条冰封大道,脚下的军靴踩在坚冰上,发出沉闷的踏实声响。
“兄弟们,跟我冲!把那个叛徒的脑袋拧下来!”
“吼!”
数十名游猎者精英紧随其后,他们如同出闸的猛虎,沿着宽阔的冰面,向着对岸发起了冲锋。
“全军出击!”
秦漠的第二道命令随之而来。
“轰隆!轰隆!轰隆!”
钢铁的洪流,开始涌动。
一台台泰坦机甲,一台台蒸汽战车,迈开了沉重的步伐,浩浩荡荡地开上了冰面。
数万名远征军士兵,汇聚成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流,紧随其后。
整条冰封大道,承受着数万吨的重量,却连一丝裂纹都没有出现,稳固得如同大陆的延伸。
天堑,已变通途!
盖文和他那几个同样呆若木鸡的手下,眼睁睁地看着那支钢铁大军离自己越来越近,看着那一张张写满了狂热与杀意的脸。
他们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不住地颤抖,却连抬起武器的勇气都没有。
雷哥和他的突击队,速度快到了极致。
不过几十秒的时间,他们就已经冲过了数百米的河面,从冰道上一跃而下,如同一群饿狼,瞬间将盖文小队包围。
黑洞洞的枪口,从四面八方对准了他们。
冰冷的杀意,将他们牢牢锁定。
直到此刻,盖文才如梦初醒,他看了一眼包围自己的突击队,又看了一眼已经近在咫尺的远征大军,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正缓步从冰面上走来,如同神明般的身影上。
秦漠。
他来了。
他走得很慢,脚下是自己亲手创造的奇迹,身后是忠于自己的无敌大军。
他就像一个巡视自己领地的君王,最终,停在了被雷哥一脚踹得跪倒在地的盖文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满脸死灰,浑身颤抖的叛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的桥,不太好用。”
秦漠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帮你,修好了。”
这句平淡的话,却像一记最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盖文的灵魂上。
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算计,都在这一刻,化为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噗!”
盖文再也压制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
阴谋,被彻底粉碎。
内奸,被当场擒获。
等待他的,将是熔炉城最严酷的审判。
就在雷哥准备用特制的镣铐锁住他的时候。
瘫在地上的盖文,突然发出了一阵诡异的,低沉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呵……”
他的身体开始不正常地抽搐,皮肤之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疯狂蠕动,黑色的血管如同蚯蚓般在体表凸显出来。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本已失去神采的眼睛,此刻却燃烧着一种疯狂而怨毒的赤红色。
他死死地盯着秦漠,嘴角咧开一个非人的弧度,狞笑道。
“你以为……抓到我,就结束了吗?”
“不……这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