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抉择感如同钢丝，瞬间勒紧梁晨的心脏。楼上是十余名亟待救援、情绪濒临崩溃的幸存者，身后是自己带出来的、可能正面临秒杀危机的队员。
时间被拉长，又被压缩。嘶吼、搏击声、队员的惊呼、楼上隐约传来的哭喊，还有脑海中李思彤因高度紧张而传递来的尖锐精神波动，混杂成一片催命的交响。
“梁荣华！”梁晨的声音斩断所有杂音，冷静得近乎冷酷，“你带甲组和一半强攻手，继续向上清理，务必打通通往顶楼的路径，建立防线，准备接应幸存者！”
“是！”梁荣华没有丝毫犹豫，满脸横肉一抖，眼中凶光毕露，低吼道，“跟我上！”带着原甲组成员和一名施勇手下的力量强化者，吼叫着朝二楼残余的丧尸扑去，拳脚与自制武器的碰撞声再次在狭窄楼道内炸响。
“施勇，思彤，还有你们俩，跟我回援！”梁晨点了一名手持加长消防斧的队员和一名反应最快的持矛手，转身就朝楼下冲去。九阳真气灌注双腿，一步便跃下半层楼梯。
留守空地的情况比想象中更糟。
那两只变异体速度奇快，动作诡异，它们并非无脑冲锋，而是利用车辆和燃烧的丧尸残骸作为掩护，进行着短促的突击和闪避。一名留守的持盾队员刚举起盾牌，眼前灰影一闪，“咔嚓”一声，加厚的车门盾牌竟被利爪撕开几道深痕，巨力将他撞得踉跄后退。另一名队员挥舞着钉头锤砸去，却只砸中了地面，溅起碎石。
“分散！背靠车辆！不要单独追击！”施勇一边冲过来，一边厉声吼道，同时将手中一根前端削尖、用钢筋打磨而成的短矛奋力掷向一道正扑向受伤队员的灰影。
“嗖！”
短矛破空，那变异体却在半空诡异地一扭，矛尖擦着它的肋部飞过，带起一溜黑血，却没能阻止它的扑击。眼看那闪着乌光的爪子就要落下。
“低头！”梁晨的喝声传来，同时一道炽热刚猛的掌风后发先至，并非直接攻击变异体，而是拍在受伤队员身前的地面上。
“轰！”
水泥地面被掌力震得碎屑纷飞，一股灼热的气浪向前冲击。那变异体似乎对这股灼热的能量有些忌惮，扑击的动作微微一滞，尖锐的嘶叫一声，四肢并用，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侧后方弹开，落在了一辆皮卡的车顶，灰白的眼珠死死盯住了梁晨，充满了捕食者对强大猎物的审视与贪婪。
另一只变异体则趁着同伴吸引注意力的瞬间，悄无声息地从一辆燃烧的车辆后绕出，目标直指正在努力将受伤同伴拖向车后的另一名辅助队员。
“思彤！”梁晨喝道。
李思彤脸色发白，但精神高度集中，在那变异体发动攻击的瞬间，一道浓缩的精神冲击如同无形的尖刺，狠狠扎向它的头部！
“吱——！”
变异体发出一声极其刺耳、仿佛金属摩擦的痛嘶，扑击的动作彻底变形，踉跄着歪倒，抱头翻滚。
“就是现在！”手持加长消防斧的队员早已憋着一股劲，见状猛地跨前两步，在不到五米的距离上，借着冲势，将沉重的斧头抡圆了劈下！
“噗嗤！”
锋利的斧刃深深嵌入那只变异体的脖颈与肩膀连接处，几乎将它斜劈开一半！黑血狂喷，它被打得歪倒在地，四肢剧烈抽搐，发出漏气般的嘶声，眼看是不活了。
车顶那只变异体见状，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不再犹豫，后腿在车顶一蹬，车顶铁皮凹陷，它则化作一道笔直的灰线，凌空扑向梁晨！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
梁晨不退反进，九阳真气在经脉中奔腾咆哮，灌注双掌。他没有选择硬接，而是脚下踏着《八步赶蝉》的步法，身形如风中柳絮般向左侧微微一飘，间不容发地避开了那足以撕开钢板的利爪。同时，右掌悄无声息地印向变异体因扑击而暴露的侧腹。
那变异体战斗本能极强，竟在半空中强行扭身，一只爪子反撩向梁晨的手腕。
“嗤啦！”
梁晨的护腕被划开一道口子，皮肤传来火辣辣的刺痛，但他掌中蕴含的九阳真气已然吐出。
“噗！”
一声闷响，并非骨骼碎裂的声音，更像是击中了充满韧性的皮革。变异体被打得横飞出去，撞塌了一小段残墙，发出痛苦的厉嚎。它挣扎着爬起，侧腹明显凹陷下去一块，流淌着粘稠的黑血，行动已见蹒跚，但眼中凶光更盛。
“缠住它！”施勇抓起地上散落的一截钢筋，与那名反应快的持矛手一左一右逼上，不求杀敌，只以戳刺和挥舞封锁它的闪避空间。另一名队员则将最后一点混合燃料泼洒在它附近，点燃，腾起的火焰进一步压缩了它的活动范围。
梁晨深吸一口气，压下手腕的疼痛和真气激荡带来的微眩，再次欺身而上。这一次，他动用了《霹雳掌》中凝聚劲力的技巧，将灼热的九阳真气极度压缩于掌心，速度更快，轨迹更刁钻，趁那变异体被火焰和夹击干扰分神的刹那，一掌印在其头颅侧面。
“喀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变异体的脑袋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歪折过去，叫声戛然而止，尸体软倒在地。
空地短暂的死寂，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伤员压抑的呻吟。众人喘着粗气，看着两只变异体的尸体，心有余悸。消防斧还嵌在另一只尸体上，斧柄微微颤动。
“快，检查伤员，巩固防御！”梁晨快速下令，手腕的伤口只是皮肉伤，九阳真气运转下已开始收缩止血。他抬头望向七号楼。楼内的打斗声已经向上推移，逐渐变得稀疏。
很快，对讲机里传来梁荣华粗重但兴奋的声音：“指挥部！通道打通！幸存者全部找到，十二人，多有虚弱和轻伤，无人变异！正在组织下楼！”
“收到。楼下威胁已清除，准备接应。”梁晨回道，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当梁荣华等人护着十二个面黄肌瘦、惊魂未定，但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幸存者从楼道口走出时，空地上的队员们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阵低低的欢呼。尽管人人带伤，浑身血污，武器也多有损毁，但这一刻，疲惫仿佛被驱散了不少。
将重伤员和虚弱的幸存者小心安置上车，留下必要的警戒力量处理后续（主要是检查变异体尸体有无特殊之处，并彻底焚烧普通丧尸尸体以防病变），梁晨带着大部队，护送着新加入的十二个生命，踏上了返回曙光基地的路。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废墟上。来时是精悍的救援箭头，归时是臃肿却充满生机的队伍，手中紧握的是染血的冷兵器，而非枪械。
基地大门早已敞开，李静带着留守组和许多普通幸存者等在那里，看到车队归来，尤其是看到车上那些陌生的、活生生的面孔时，人群中爆发出了真正的、充满希望的欢呼和掌声。医疗组迅速上前接手伤员，后勤人员引导惊魂未定的新人们前往临时安置点，热汤和简单的食物已经准备好。
梁晨站在围墙上，看着下方忙碌而充满生气的一幕，手腕的刺痛提醒着刚才战斗的凶险。吴明走到他身边，低声道：“良玉基地那边，艳蓉队长发来简讯，她们已安全返回，并开始组织人手演练我们传授的功法。另外…她提到，她们在返回途中，似乎发现西北方向更远区域，有不同寻常的动静，不像是丧尸，但无法确定详情，建议我们保持关注。”
西北方向…正是梁荣华他们之前发现的中型超市所在方位，也是郭平伟乙组明日计划侦察的方向。
梁晨点点头，目光投向西北面逐渐被暮色吞噬的城市轮廓。救回了一楼人，与良玉的同盟开始反馈信息，但更大的迷雾和威胁，似乎正在远处悄然汇聚。今日对战变异体，依赖的是个人武功、异能配合以及冷兵器的搏杀，未来若遇到更严峻的情况呢？
基地的触手已经伸出，也带回了果实与荆棘。而要想在这片废土上真正扎根，将这份生机延续下去，接下来的路，或许才真正开始。他看了一眼自己只是简单包扎的手腕，又望向仓库方向——那里，或许该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