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可真是巧呢。”温迪抱着竖琴,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微笑,指尖还轻轻拨了下琴弦,弹出个轻快却带着点“危险”的音符。可在迪特里希眼里,这笑容分明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他的小身子忍不住缩了缩,连呼吸都放轻了半分。
一旁的杜林却完全没察觉到气氛不对,还露着两颗小虎牙,冲着温迪傻嘿嘿地笑,尾巴在身后摆得欢快,活像只等着被夸奖的大型犬。迪特里希偷偷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示意他别笑了,可杜林反而凑过来小声问:“迪特里希,风神大人笑了,是不是不生气啦?”迪特里希看着他这副没眼力见的样子,心里默默为他祈祷了三秒钟——这下好了,俩人的“罪证”算是坐实了。他认命似的闭上眼,等着温迪的“发落”。
“杜林呀……”温迪的声音依旧温和,却突然唤来一股强劲又稳当的风。那风像双无形的手,卷着还在一脸懵逼的杜林就往风龙废墟的方向飘去。杜林吓得“哎”了一声,手脚在空中乱挥了两下,却被风稳稳托着,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我已经告诉特瓦林了,让他用清泉好好帮你洗洗——你这身泥巴,怕是得搓掉三层皮才能干净。”温迪的声音顺着风传过去,带着点促狭的笑意。
“至于我的小迪特里希……”解决完杜林,温迪转过身,径直走到迪特里希面前,微微弯下腰。在小家伙缩成一团的视角里,此刻的温迪简直就像绘本里那种看似温和、实则能一口吞掉小兽的大魔头,连带着那把竖琴都像是“凶器”。
“呜……巴巴托斯大人我错了……”迪特里希瘪着嘴,刚想挤出几滴认错的眼泪,温迪却根本不给机会。他伸出手,一把拎住小家伙的后衣领,像拎着一只小猫咪似的,脚下化作一股轻快的风,朝着蒙德城的方向飞去。
迪特里希被拎得脚尖离地,身上没干的泥巴难免蹭到温迪身上——这不,温迪那双原本洁白的长袜上,瞬间多了好几个黑褐色的泥点点,像撒了把小煤渣。温迪低头瞥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却也没松手,只是飞得更快了些:“回去可得给你好好洗个澡,顺便……把我的袜子也洗了。”
风裹着两人掠过望风山地的树梢,迪特里希被拎着后衣领,小脸蛋因为紧张和气流微微鼓着,琥珀色的眼睛却忍不住偷偷瞟向下方——成片的蒲公英被风卷起,像漫天飞舞的小伞兵,可他此刻完全没了欣赏的心思,只敢把小脑袋埋得更低,生怕温迪再提起“洗袜子”的事。
不多时,风就停在了蒙德城边那间小小的木屋前。这是温迪特意为迪特里希收拾的住处,窗边还摆着小家伙收集的嘟嘟莲花瓶。温迪松开手,迪特里希“啪嗒”一声落在地上,立刻乖巧地站好,双手背在身后,连尾巴都紧紧贴在腿边,只敢用余光偷瞄温迪的脸色。
温迪先把竖琴放在门边的挂钩上,低头看了看自己袜子上的泥点,又看了看浑身脏兮兮的小家伙,无奈地摇了摇头:“先进屋,我去烧热水。”他转身进了厨房,很快就传来了柴火噼啪的声响和水壶烧水的咕嘟声。
迪特里希站在原地犹豫了两秒,还是踮着脚尖跟了过去,扒着厨房门框小声说:“巴巴托斯大人,我、我可以自己烧热水的……”
温迪正往灶膛里添柴,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勾了勾:“你确定?上次你烧热水,差点把水壶烧干了。”
迪特里希的耳朵瞬间红了,赶紧缩回脑袋,乖乖坐到屋中间的小凳子上。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泥巴的小手,忍不住用指甲抠了抠,结果把泥渍蹭得更开了。正懊恼着,温迪端着一盆温水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块香皂和一条干净的毛巾。
“先把小手洗干净,”温迪把水盆放在小桌上,推到他面前,“洗不干净不许吃下午的苹果派。”
迪特里希立刻点点头,伸手伸进温水里。水的温度刚刚好,带着点暖意,他笨拙地搓着小手,指缝里的泥渐渐被洗干净,露出了原本白皙的肤色。温迪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他,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扶手,眼神里没有半分怒气,反而藏着几分纵容。
等热水烧好,温迪把木盆搬到房间里,倒满热水,又撒了点晒干的薄荷叶子——这是迪特里希最喜欢的味道,说是闻着就像躺在草地上晒太阳。“脱衣服进去洗,我在外面守着,有需要就叫我。”温迪说完,转身带上门,却没完全关严,留了一道小小的缝隙,怕小家伙在里面滑倒。
迪特里希看着冒着热气的洗澡水,心里的紧张终于松了大半。他麻利地脱掉脏衣服,泡进水里,舒服地叹了口气。薄荷的清香混着热气萦绕在鼻尖,他伸手拍了拍水面,溅起的水花落在脸上,凉丝丝的。洗到尾巴的时候,他特意用香皂多搓了搓,把上面的泥块都洗干净,看着银白色的尾尖软毛重新变得蓬松,才满意地笑了笑。
等他裹着浴巾出来时,温迪已经把干净的衣服放在了床上——是一件浅蓝色的小褂子,领口还绣着一朵小小的蒲公英,是温迪前几天拜托裁缝铺的玛丽安娜太太做的。“换好衣服,把你的脏衣服和我的袜子一起拿到河边去洗,”温迪递给他一个木盆和一块肥皂,“我去猫尾酒馆买苹果派,洗好了我们一起吃。”
迪特里希接过木盆,用力点头:“好!我一定洗得干干净净的!”
他抱着木盆跑到河边,把脏衣服和袜子泡进水里,学着温迪平时的样子,用肥皂在衣服上搓出泡沫。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河边的青蛙呱呱叫着,偶尔有小鱼游过,啄了啄他的小手。迪特里希一边搓衣服,一边忍不住哼起了温迪教他的歌谣,刚才被“抓包”的委屈早就烟消云散了。
等温迪拿着苹果派回来时,迪特里希已经把衣服拧干,晾在了院子的绳子上。浅蓝色的小褂子、白色的衬衫,还有温迪的长袜,在风里轻轻晃着,像挂着一串小小的旗帜。
“洗得不错嘛,小家伙。”温迪笑着把一块苹果派递给他。
迪特里希接过苹果派,咬了一大口,甜丝丝的苹果馅在嘴里化开,他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尾巴也开心地晃了晃。温迪看着他的样子,也拿起一块苹果派,靠在河边的树干上吃了起来,风带着苹果派的香气,还有刚洗过的衣服的皂角味,慢悠悠地飘向远处的方向。
而另一边的风龙废墟里,特瓦林正用爪子捧着清泉,无奈地给杜林冲洗身上的泥巴。杜林缩着脖子,任由冰凉的泉水浇在身上,嘴里还小声嘀咕:“早知道就听迪特里希的,不笑那么大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