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一片诡异的寂静。
只有易中海那悲切又带着委屈的啜泣声，以及他递到傻柱面前那个旧存折。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蹲在地上、如同石化般的傻柱，以及那个看起来“真诚无比”、“用心良苦”的一大爷身上。
不少邻居已经被易中海的表演打动，窃窃私语着：
“原来是一大爷一番苦心……”
“傻柱也太混了，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人。”
“一大爷真是不容易啊。”
秦淮茹看着易中海那“凄惨”又“隐忍”的样子，再看看傻柱那副死样子，心里天平立刻又偏了，带着哭腔对傻柱道：“柱子！你听见没？一大爷都是为了你们好！你快给一大爷道歉啊！”
许大茂虽然不爽易中海就这么被洗白，但看着傻柱那失魂落魄的怂样，也觉得解气，继续阴阳怪气：“嘿，傻柱，愣着干嘛？赶紧接钱啊！接了钱好继续给你一大爷养老送终啊！”
蹲在地上的傻柱，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易中海那番“情真意切”的话，像是一盆温水，暂时浇熄了他部分暴怒的火焰，但却让那股被欺骗、被操控的冰冷绝望更加刺骨。
为他好？
怕他们学坏？
所以瞒了十几年？
这解释……听起来似乎合理，但又处处透着别扭和一种说不出的窒息感。他脑子里乱哄哄的，本能地想要相信这个他一直尊敬的人，可心底又有个声音在尖叫着不对！
他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易中海，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为……我们好？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为什么……要瞒着？雨水……雨水到现在都不知道爸寄过钱！”
易中海心里一咯噔，脸上却更显悲苦，捶胸顿足：“柱子！你还不明白吗？一大爷是怕啊！怕这钱牵扯到你爹那些不清不楚的事！怕你们知道了，心里有疙瘩，影响你们成长！一大爷是想着，等你们彻底长大了，能明辨是非了，再……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们……唉！都怪一大爷没处理好！让你误会了！”
又是这套“为你好”的说辞！完美地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让人无法反驳！
傻柱张了张嘴，看着易中海那“痛心疾首”、“全是为你着想”的表情，再看看周围邻居似乎都被说服的样子，他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憋屈感笼罩了他，刚刚抬起一点的头又猛地垂了下去，双手死死插进头发里。
他吵不过，也说不过。明明觉得自己被坑了，被算计了，可对方却有一万种“为你好”的理由等着你！
【来自傻柱的极致憋屈+600！无力感+500！混乱+400！】
【能量点+……】
西厢房里，韩亮看着易中海这炉火纯青的偷换概念和道德绑架，都忍不住想给他鼓掌了。
高，实在是高。
难怪能当一大爷，这手颠倒黑白、占据道德高地的本事，真是练得登峰造极。
眼看傻柱就要被这套组合拳彻底打懵，再次被忽悠住，韩亮觉得，自己该再加把火。
意识沉入系统商店。
【真心话口香糖（效果五分钟）】：50能量点。效果：目标嚼食后，五分钟内问答环节绝对吐露真言。
就你了！
锁定目标：易中海。使用！
正在那声情并茂、努力巩固自己“慈爱长辈”人设的易中海，突然感觉嘴里莫名其妙多了一块东西，甜丝丝的，带着薄荷味。
他下意识地嚼了两下。
嗯？哪来的口香糖？他愣了一下，但也没太在意，也许是刚才太激动没留意？他继续对着傻柱，准备再加一把感情戏，把这事彻底圆过去。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无比的“诚恳”和“委屈”，开口道：“柱子，一大爷跟你保证，这钱……”
他的话刚起头，韩亮清朗的声音突然从西厢房门口传来，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一大爷，您这话说的，我听着有点不太明白。”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韩亮不知何时走了出来，靠在门框上，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求知欲。
易中海正说到关键处，被打断很是不悦，但看到是韩亮，又不好发作，只能忍着气问：“小韩？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嚼着嘴里那块莫名其妙的口香糖。
韩亮笑了笑，语气温和，问题却异常尖锐：“您说您瞒着柱哥和雨水，是怕钱不干净，怕他们学坏。这理由，听着是挺为他们着想。”
易中海微微颔首，正要表示“正是如此”。
却听韩亮话锋一转：“可是，东旭哥当年去世的时候，柱哥和雨水也不小了吧？尤其是柱哥，都进厂当学徒了，也算半个大人了。那时候，这钱……好像还是您经手瞒着的？那时候，您就不怕钱不干净了？就不怕柱哥学坏了？”
这个问题，如同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剖开了易中海那番完美说辞中最虚伪、最无法自圆其说的部分！
是啊！何大清跑路是早，但贾东旭死的时候，傻柱都多大了？怎么还瞒着？
易中海脑子里“嗡”的一声，下意识就想用“时机不成熟”、“想再等等”之类的万金油借口搪塞过去。
然而，【真心话口香糖】的效果已然发作！
他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那些精心编织的谎言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了回去，脱口而出的，是深埋心底、最真实、最不堪的想法：
“那时候……那时候东旭还在……我得先紧着东旭……东旭才是我看好的养老人……傻柱……傻柱就是个备选……钱当然不能给他……得留着……万一东旭那边需要……”
话音戛然而止！
易中海猛地瞪大了眼睛，惊恐万状地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冷汗如同瀑布一样从额头滚落！
他……他刚才说了什么？！！
院子里，原本还有些嘈杂的议论声，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易中海，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恐怖、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
养老人？
东旭是看好的？
傻柱是备选？
钱得留着给东旭？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也狠狠砸碎了易中海精心维持了几十年的道德牌坊！
傻柱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死灰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比刚才更加骇人的、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暴怒和毁灭欲！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何雨柱，在易中海眼里，从来都只是个……备选的养老工具？！
甚至连他爹寄来的钱，都要被克扣下来，去贴补那个“正选”的贾东旭？！
“易！中！海！！”
傻柱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如同地狱传来的咆哮，缓缓地、如同地狱修罗般站了起来。
易中海看着傻柱那几乎要把他生吞活剥的眼神，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不……不是……柱子……你听我说……我刚才是胡说的……我……”
但已经晚了。
傻柱如同一辆失控的重型卡车，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气势，再次扑向了易中海！
这一次，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保留！只有被彻底欺骗、被当作傻子玩弄后的极致愤怒！
“我打死你个老绝户！老阴逼！老子给你养老！老子给你送终！！”
拳头、脚，如同雨点般落下！比刚才更加凶猛！更加暴戾！
易中海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抱着头在地上翻滚惨叫，这一次，是真的濒临死亡的感觉！
“拦住他！快拦住他！要出人命了！”一大妈发出凄厉的尖叫。
几个胆大的邻居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冲上去想拉开发狂的傻柱，却根本拉不住！
院子里彻底乱成了一锅粥！哭喊声、惨叫声、怒吼声、拉架声混杂在一起！
秦淮茹看着眼前这彻底失控的场面，看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易中海和状若疯魔的傻柱，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许大茂也吓傻了，躲得远远的，不敢再吱声。
西厢房门口，韩亮看着这比预期还要火爆的场面，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这下舒服了。
真心话，果然才是最强的破防利器。
他默默退回屋里，关上门，将外面的混乱隔绝。
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