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沈算踩着光洁如镜的木制楼梯向上走去,楼下传来的议论声他自然能听到,但他面色如常,并未在意。
他的注意力,更多是被这沈宝阁内部的格局与气象所吸引。
他很快发现,他们此刻登上的楼梯,与对面那人潮汹涌、顾客熙攘的主楼梯似乎是分开的。
这边环境清幽,铺着柔软的地毯,显然是内部人员或接待重要贵宾使用的“私梯”。
透过楼梯间的间隙,能看到对面各层货架前人头攒动,伙计们应答之声此起彼伏,一派繁华商业景象。
这时,在前面引路的刘主事,也适时地低声介绍起来,语气带着自豪:“沈少,我们沈宝阁一楼主要售卖九品至七品的各类常见修行资源;二楼则是六品精品;三楼专营五品灵物,已算珍稀;四楼则陈列着四品级别的奇珍异宝,非寻常人能涉足;至于这第五层……”
他顿了顿,声音更压低了些,“乃是阁内核心区域,售卖的都是阁中压箱底的灵物,如威力强大的灵器、功效神异的灵丹,以及一些极其罕见的天地灵物。”
“哦?可有二品灵器售卖?”沈算闻言,眼睛不由一亮,来了兴致。
二品灵器,那可是足以作为一些中型势力镇派之宝的存在。
怎知刘主事听到这话,脚下差点一个踉跄,连忙稳住身形,苦笑着连连摇头:“沈少说笑了,二品灵器何等稀世罕见,每一件都牵扯极大因果。”
“咱们这平阳府分阁,目前也只有两件三品上阶的灵器作为镇阁之宝,那已是极限了。”
“哦,原来如此。”沈算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他本还想见识一下二品灵器是何等风采,是否比他心眸虚界中那尚在沉睡蜕变的小蛇蛟还要灵动玄妙。
一想到那自从诞生后就几乎一直在沉睡修炼的小家伙,沈算心里就有点堵,这家伙也太“宅”了。
说话间,五人已来到了五楼。相比下面的喧嚣,这里异常安静,走廊深邃,两旁是一个个紧闭的雅室房门。
刘主事在一扇雕刻着祥云纹路的雅室门前停下,上前轻轻叩响了房门。
“笃、笃。”
“有请。”里面立刻传出一个温和而沉稳的声音。
“吱呀——”刘主事轻轻推开厚重的房门,随即侧身退到一旁,再次向沈算做出了恭请的手势。
沈算点头示意,从钟源手中接过那装着香烟与茶叶的礼盒,便迈步朝雅室内走去。
雅室内熏香淡淡,沁人心脾。
沈算绕过一扇绘着山水意境的金丝楠木屏风,便见到一张宽大的紫檀木茶案后,坐着一位身着暗纹华服、体态富态的中年人。
他此刻正伏在案上,专注地翻阅着一本厚厚的帐册,眉头微蹙,似乎正在核对什么。
当沈算的脚步声临近案前时,他才仿佛恍然惊觉,抬起了头。
一张圆润的脸上立刻堆起了温和而亲切的笑容,目光落在沈算身上,语气带着一丝长辈的熟稔与恰到好处的歉意,开口道:“贤侄来了,快请坐。”
“实在不好意思,手头这份急帐需立刻核对清楚,上报主族。”
“贤侄先自便,喝杯茶润润喉,待叔父对完这最后几页,再与贤侄好好‘互述衷肠’。”
“互述衷肠?”沈算听到这个词,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抽动了一下。
他面上不动声色,随和地应道:“族叔事务繁忙,侄儿理解,您先请便。”
说着,他上前将手中的礼盒轻轻放在茶案一角,然后便在沈海对面的梨花木椅子上安然坐下,自顾自地拿起案上早已备好的紫砂壶,给自己斟了一杯热气袅袅的香茗。
他一边慢饮,一边目光平静地打量着这间陈设简约却不失雅致、处处透着低调奢华的雅室,仿佛真的只是在耐心等待。
沈海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与欣赏,随即又低下头,重新将注意力投回帐本之上,只是那翻阅的速度,似乎在不经意间加快了些许。
雅室内,一时间只剩下书页翻动的细微声响与茶香缭绕。
而沈算的目光,随之在琳琅满目的摆架间流转。
他是越看心头越是灼热——这里着实有不少令其心动的珍品。
他的视线最终被一枚置于透明灵盒中的赤色灵蛋牢牢吸引。
那蛋壳通体流转着炽烈的火红光泽,表面不时浮现出熔岩般的瑰丽纹路,蒸腾的火息在空气中不断扭曲,凝聚成一只振翅欲飞的朦胧赤鸟,每一次羽翼扇动都带起阵阵热浪。
他情不自禁地倾身向前,想要看得更真切些。
恰在此时,耳边传来书页合拢的轻响。
沈算循声转头,正对上沈海含笑的注视。这位族叔将账册轻轻放在案上,眼角泛起细密的笑纹,目光在他与灵蛋之间流转,唇角扬起一个了然的弧度:“看来贤侄对这枚灵卵很感兴趣?这是蕴含王侯级血脉的火焰灵鹰所诞之卵,为了得到它,叔父可是费了不少周折。”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族叔当真好机缘。”沈算微微睁大眼睛,目光中流露出纯粹的渴望,声音里带着几分怅然,“不像侄儿,连一只坐山雕的幼鸟都求而不得。”
沈海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他悠闲地捋了捋胡须,指尖在温热的茶杯沿口轻轻摩挲:“贤侄莫要心急。”
他的声音温和而笃定,“上等灵兽最讲究缘分。时机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族叔说得是。”沈算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声音渐渐低沉,“就像侄儿手底下那些收养乞儿的善堂,处处受人掣肘,当真是寸步难行。”
他抬起眼帘,目光中带着一丝无奈,“这世道,想做点好事竟也如此艰难。”
沈海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很快又恢复了方才的温和神态,轻轻摇头:“好事多磨啊,贤侄且宽心。”
“是侄儿太过心急了。”沈算从善如流地应道,神色间带着恰到好处的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