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眸虚界内,沈算看了一眼诡卫带回来的几具妖兽尸体,便看向还在祭炼吞噬之锁的造化祭鼎。
后者立即发来一条信息:不含诡异与虚无之力的肉体,非良材,不堪祭炼。
“就是不能用呗。”他了然地点头,心念一动便让诡卫将妖兽尸体带出去,自己也出了心眸虚界。
当他踏出厅门时,一股异样的寂静便扑面而来,与之前的喊杀震天判若两界。
“少爷,”钟宇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咱们附近的飞行妖兽都撤往别处了,以此来看,妖兽潮还在攻城,只是放弃攻打咱们而已。”
“好事,要不然再打下去,中院怕是要成废墟了。”沈算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缓,同时心念一动把诡卫重新招回青铜古舟,这才对钟宇说:“钟叔,让你的铜卫打扫下战场吧。”
“是!”钟宇领命,心念一动,沉默静立的铜卫,立刻开始清理庭院里的血腥狼藉。
它们相较于诡卫着实是有些呆板!
落霞城外,兽潮冲击渐缓。
当城门外的最后一个营地被彻底踏平,火光湮灭之时,落霞山脉深处猛地传出一声穿云裂石的咆哮:“吼!”
吼声震四方,带着原始的威严。
飞禽走兽如闻赦令,纷纷调头,潮水般涌向落霞山脉退去,留下尸横遍野,在黯淡天光下更显凄惨。
然而,落霞城的战斗却未因此终止!
因为有近两千的邪祟已然闯入城中,正趁着混乱四处肆虐,阴冷的嘶嚎在断壁残垣间此起彼伏。
“城隍司——无能!”林浩阳气得额角青筋暴跳,破口大骂,声音在城楼上回荡,充满了愤怒与失望。
他实在想不到,堂堂的城隍司竟拦不下数千下阶邪祟,让它们趁乱冲进城里肆虐。
“第一军听令,清剿城中邪祟!”第一军统领锵地拔出佩刀,寒光闪烁,厉声下令。
“诺!”震天的应诺声轰然炸响,第一城卫军如同决堤的铁流,纷纷涌下城墙,杀气腾腾地朝城中的邪祟扑杀而去。
“所有狩猎团,所有狩猎队听令!”林浩阳的声音紧随其后,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随第一军身后,救援百姓!快!”
“是!”各处传来应和之声,透着决绝。
这些被征召协助外城衙司作战的力量,此刻正散落在落霞外城各地,如同黑夜里的星火。
南一街,百兽阁的灯火率先倔强地亮起,刺破沉沉的黑暗。
这仿佛是一个无声的信号,沿街一座座府邸的灯光也随之次第亮起,顽强地驱散着浓重的夜色。
沈府也不例外。
明亮的灯光驱散黑暗,也清晰地照亮了满地暗红的鲜血,以及那令人心疼的残破围墙豁口。
陈静看着那破口,小脸皱成一团,不由一阵肉痛,仿佛那墙破在了自己身上。
淌过黏稠冰冷的血水,沈算三人走到中院。
伴随着灯火亮起,看清房舍主体完好,几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暗道“还好还好”。
只是精心打理的花花草草,此刻尽数倒伏在血污泥泞中,一片狼藉。
百修楼自是安好无恙,连门前一小段街道也相对干净,在这片血腥混乱中显得格外宁静。
当楼中灯火亮起时,这光亮如同磁石,立刻引来了街道上一道带着哭腔的急促呼喊:
“是沈少还是钟掌柜在楼中?我是柱子!急需丹药救人!救命啊!”
钟宇闻言,一个箭步上前猛地拉开店门。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涌入,只见柱子浑身浴血、甲胄破损,正背着一个面色乌青、昏迷不醒的军官,正是李校尉。
“钟掌柜!”柱子看到门内光亮和熟悉面孔,眼中迸发出绝境中的狂喜。
“快将李校尉放下,我这就去取丹药。”钟宇话音未落,人已化作一道铜色光影,闪电般朝后院掠去。
刚踏上三楼的沈算,闻声也迅速下到一楼,正好看到柱子小心翼翼地将李校尉平放在尚且干净的地板上。
“柱子,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沈算蹲下身,迅速探查李校尉气息,眉头紧锁。
要知道,柱子所在的第一军可是刚下城墙清剿邪祟没多久,结果这才多久,一个七品武者校尉就重伤濒死了?这绝不寻常!
“沈少!”柱子声音嘶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后怕,“我们李校尉救人心切,一时不察,被一个附在附近尸体上的怨鬼给偷袭了!那鬼东西,阴冷得很,滑溜得像泥鳅!”
“怨鬼附身?”沈算的眉头皱得更深,柱子的话瞬间勾起了他在乱坟岗遭遇那只异常狡诈怨鬼的记忆,一股寒意悄然升起。“那只怨鬼…是不是一击得手,立刻就逃了?”
“是的!果决得邪门!”柱子回想起那诡异的一幕,脸色发白,“它的狡诈,根本就不像一只只知道杀戮的怨鬼!太反常了!”
“不好!”柱子猛地一跺脚,惊叫出声,看向沈算急道:“沈少劳烦您照顾我家校尉,我得立刻去汇报这怨鬼的情况。”
“这东西太邪性,绝不能让它逃了,否则后患无穷啊!”一只拥有高灵智的怨鬼,其威胁难以估量!
“停。”沈算沉声叫住他,摇头冷静分析:“它既然已经得手逃了,此刻必是隐匿无踪,你仓促去报,如同大海捞针。”
“这当口全城大乱,它十有八九正趁机溜出城去,逃之夭夭了。”
“可万一…万一它胆大包天,还藏在城里某个阴暗角落呢?”柱子仍抱着一丝微弱的侥幸,拳头紧握。
“若真如此,”沈算目光锐利,“那你直接去城隍庙,汇报给城隍!城隍司或有追踪邪祟的法子。”
“嗯!”柱子重重点头,不再犹豫,转身如离弦之箭般冲朝着城隍庙方向狂奔而去,身影迅速没入阴影。
沈算站在门口,望着柱子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那只怨鬼,始终是心头一根刺。
“少爷,”陈静看着沈算凝重的侧脸,不解地问:“您明知那只怨鬼多半已逃出城外,为何还让那城卫去禀告城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