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宫殿的穹顶漏下几缕残阳，将白无常的身影拉得很长。
陆子墨的机械义眼在见到他的瞬间骤然收缩，
虹膜内的红色扫描线疯狂跳动，
眼前的人哪还是从前那个身着素衣的净化局执行者？
此刻白无常的皮肤呈现出锈蚀金属特有的暗褐，
血管里流淌着黏腻的黑红液体，
每走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腐蚀性的痕迹，双
眼则像被熔炉灼烧的青铜，熔金般的光映得众人瞳孔发疼。
“我才是真正的归位者。”
白无常的声音像两块锈铁摩擦，尾音里混着某种低频震颤，
震得陈茹仕怀中的共鸣铜片嗡嗡作响，
“他们逃亡，我选择回归。你们不该唤醒这座宫殿。”
“小心！”
铁心突然扛着焊枪冲过来，机械指上还沾着玄钢碎屑，
“能量桥快被触须缠断了！
我用玄钢丝加固，你们撑1分钟！”
他蹲在能量桥边，玄钢机械指飞快缠上上次修推进器剩的钢丝，
把缠在桥身的触须死死绑在廊柱上，焊枪对准触须分支扣下扳机，
橙红火花溅在黑液上冒起白烟：
“子墨快想办法，这钢丝最多扛30秒！”
陆子墨的后槽牙咬得发疼。
三天前在倒悬巷，白无常还以“清理者”身份追杀他们，
如今却自称“归位者”，而归位者这个在《墨子非攻卷》残页里出现过的词，
指的难道是古神实验的参与者？
他的机械手指无意识地叩了叩腰间的《非攻卷》，
残页在怀中发烫，像是在印证某种猜想。
“子墨！”
苏晚晴突然低喝。
陆子墨转头，正看见她半跪在圆盘前，
左手撑着地面，右手护着刚填好的青铜熔液，
可那截缠住圆盘的触须又往前挪了半寸，
锈迹已经爬到苏晚晴的手背，
她腕间的青铜镯子正滋滋作响，在皮肤上烙出红痕。
“松开。”
陆子墨的机械臂瞬间弹出冷却喷剂，白雾裹住苏晚晴的手时滋滋冒白烟，
触须锈迹遇冷收缩的间隙，他趁机摸出腰间的玄钢片，
撬开触须缠在圆盘的部分：
“抓紧坩埚，别让熔液洒了！”
他的太阳穴猛胀，镇压器修复需要熔液凝固成型，
可锈蚀触须在跟时间赛跑。
余光瞥见赵小七后颈的齿轮转得飞快，
半金属化的脸上肌肉抽搐，显然在强行压制感染体的本能反应。
“系统检测到锈蚀因子浓度超标。”
玉衡的全息投影突然在陆子墨眼前浮现，
青衫广袖的身影被熔金光芒割裂，
“建议启动混沌无极模式，但启动有条件，
需共生率超40%，还得青铜血脉引导！”
“混沌模式？”
玄风子扶着廊柱咳血，翻出怀中的青铜笔记，指尖点在泛黄的草图上，
“白无常是归位者实验的叛徒！
当年他主动融合锈蚀因子，就是为了控制锈蚀种！
混沌模式上次差点烧了你机甲核心，
陈丫头快滴血到机甲接口，用血脉稳能量！”
陈茹仕立刻攥紧铜片，另一只手摸出腰间的短刀，
在指尖划开小口，将血珠滴向陆子墨机甲的核心接口。
她刚要直起身，共鸣铜片突然从掌心滑落，
忙用脚勾住铜片贴在胸口：
“不能丢！没共鸣净化阵撑不住！”
陆子墨的呼吸一滞。
混沌无极是系统最高级模式，上次测试时差点烧毁机甲核心。
但此刻圆盘上的锈迹已覆盖三分之一，
苏晚晴的指甲缝里渗出血珠，她紧咬着唇不吭一声，
用另一只手死死攥住熔液坩埚。
“启动。”
他闭了闭眼，意识沉入机械义眼的数据流。
刹那间，耳畔的杂音被清空，只听见自己的心跳与机甲核心的嗡鸣。
赵小七突然上前一步，后颈的齿轮贴住陆子墨的机甲核心：
“我帮你扛过载，共生率我能稳住！”
刚贴上去没两秒，赵小七后颈的齿轮突然“咔嗒”卡壳，
他闷哼一声，半金属化的手死死按住机甲核心，
“共生率……快到50%了……”
金属皮肤下的幽蓝光流开始紊乱，像断了线的灯珠忽明忽暗，
额角渗出的细汗顺着脸颊滑落，
那是人类躯体扛不住能量冲击的征兆。
他却对着陆子墨的机械义眼扯出个笑：
“哥，我能撑住，你专心打核心，别管我！”
当陆子墨再次睁眼，视网膜上浮现出淡金色的太极图，
机甲双臂的青铜甲胄自动展开，两团阴阳鱼在掌心旋转，
形成半透明的纳米屏障。
他操控机甲双手划出圆弧，地面浮现半米宽的阴阳净化阵，
只见黑流光流先缠触须根部，白流光流顺着触须纹路往上爬，
触须尖啸着喷溅黑液，落在青石板上“滋滋”冒白烟，
蚀出半指深的坑，光流接触黑液时炸出淡青火花。
“这是……”
白无常的熔金瞳孔缩成细线，胸口突然浮现“实-07”的实验编号，
随即道：
“你们竟把太极原理融进了古神科技？
当年归位者要毁实验数据，我偏要完成古神的清理程序！
融合锈蚀因子后，我能控制所有锈蚀种，
你们修镇压器，就是断我的生路！”
他的触须突然缠上赵小七的金属肩甲，锈迹顺着肩甲往小七脖颈爬：
“你也是半感染者，不如跟我一起！有我在，
锈蚀种不会伤你，我们能建一个新的秩序！”
“滚开！”
赵小七半金属化的手猛地攥住触须，指尖的幽蓝光晕灼烧着锈迹，
“我不会跟你一样当叛徒！”
“清越！”
陆子墨刚要支援，通讯器突然传来火药爆炸声，
宋清越的声音混着金属碰撞声：
“侦察机甲突破触发雷了！
我用最后一箱黑火药炸了它的探测器，
但还有1架往宫殿冲！
我拆了旧机甲的防护网缠在身上，能挡它的机枪！
但最多撑5分钟，你们得快点！”
话音刚落，通讯器里就传来刺耳的金属撕裂声，
宋清越喘息着，却没半分示弱：
“防护网被机枪打穿了！我胳膊擦到子弹，流点血没事！”
背景里响起火药桶滚动的“咕噜”声，
“我把最后半箱黑火药埋在宫殿门口，机甲敢进来就炸！
现在最多再撑3分钟，你们一定要搞定！”
他咳了声，又补道：
“别担心我，当年在污染区挨过更狠的！”
陆子墨的太阳穴胀得更疼了。
外部有机甲围堵，内部触须还在侵蚀镇压器，
白无常的身体又开始“咔嗒”作响，
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皮肤下，锈蚀液体鼓成拳头大的肉瘤，
肉瘤破裂时喷溅的黑液溅到青铜廊柱上，瞬间蚀出坑洞，
手臂慢慢变成触须状，指尖滴着黏腻的锈液。
“子墨！”
苏晚晴突然攥着家族铜片跑过来，铜片在她掌心发烫，
“铜片纹路和圆盘暗纹重合！能对应镇压器的能量回路！”
她把铜片按在圆盘上，刚一贴实，
铜片就突然剧烈发烫，指尖传来细微的刺痛，像有细针在扎，
紧接着铜片纹路里的光流顺着掌心爬进血管，
与腕间的青铜暗纹缠在一起，像两条发光的蛇。
她突然想起祖父临终前攥着她手说的话：
“铜片认主时会发烫，那是归位者在跟你说话。”
此时光流在她掌心凝成小小的太极图，
她咬着牙加重按压力度，
“子墨！铜片共振更强了，能量能多撑2分钟！”
“他的核心在胸口！”
玄风子指着白无常胸口的实验编号，
“笔记里写了，归位者融合因子后，
核心会和实验编号绑定，用净化阵的白光打！”
白无常的笑声混着触须的嘶鸣：
“新的秩序，由锈蚀种主宰！”
他突然膨胀起来，身体撞向穹顶，青铜瓦当如暴雨般倾泻。
陆子墨的机甲本能地张开屏障，却见白无常伸出触须凝成的利刃，
朝着圆盘上的镇压器控制台劈落。
“不！”
苏晚晴扑过去，却被陆子墨的机械臂拽进怀里。
金属碰撞声炸响在耳畔，控制台的青铜面板被击碎，
火花四溅中，白无常的身影已经膨胀到十丈高，
锈蚀液体滴落在地，腐蚀出一个个冒烟的深坑。
“玉衡！镇压器怎么样？”陆子墨对着全息投影吼道。
玉衡的投影分裂成三个，颜色泛着危险的红色：
“启动中断！能量泄漏会加速风暴，只剩1小时了！
必须毁白无常的锈蚀核心才能重启！”
陆子墨的机甲核心突然发出蜂鸣。
他低头一看，只见机甲胸甲上的太极纹路正在渗出淡金色的光，
像是有某种力量在挣脱系统限制。
苏晚晴抓住他的机械臂，掌心的温度透过金属传进来：
“子墨，机甲在进化，我们能赢！”
“我知道。”
陆子墨的机械义眼闪过奇异的幽蓝，那是系统过载的前兆。
他望着对面不断膨胀的锈蚀巨物，
他突然笑那不是绝望的笑，而是某种孤注一掷的坚定。
“晚晴，抓紧了。”
他轻声说，机甲掌心的阴阳鱼旋转得更快，
“看来我们的机甲，要进化了。”
话音未落，陆子墨操控机甲冲向白无常，
净化阵的白光在掌心凝聚成刃，
身后的团队成员也各就其位：
铁心焊枪对准触须分支，玄风子翻着笔记报出核心弱点，
陈茹仕用铜片稳住能量回路，
赵小七则死死缠住攻向苏晚晴的触须，
此刻所有人的动作都透着废土生存的决绝，
像是要把归位者留下的希望，从锈蚀的废墟里，
硬生生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