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过半个月没日没夜的学习,陶蓁倒下了,昏昏沉沉的她只觉得自己身在云端,怎么都睡不醒;
又觉得自己生在沙漠,干咳燥热,呼出来的都是热浪;
片刻之后又觉得身在寒潭,凉可刺骨。
循环往复,不得安生。
“二姑娘是劳累过度,又遭邪风入体,引发高热。等发过汗病情便会松缓一些,老夫先开一副退热的方子。”
大夫一边写药方,一边叮嘱,“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发汗解表。”
陶母紧握女儿滚烫的手,忧心道,“可她这汗始终发不出来……”
“若服药后仍无汗,可用热水泡澡。切记,水温可稍高一些,但不可久泡,以免耗损元气。”
香蕊跟着大夫去抓药,药吃下去了那汗却怎么都发不出来,眼看着被烧的浑身滚烫嘴皮发紫,陶母只能让人准备热水。
清竹嬷嬷见这般情形着急忙慌地进了宫,她为了完成皇后交代的差事,不顾陶蓁的身体情况每日高强度的教她,偏陶蓁也没叫苦,她赞赏之余就又给陶蓁加了些担子。
见陶蓁屋里的灯总是夜半三更才熄,更觉得她能让自己在皇后跟前长脸,万没料到人直接就累病了。
若是被五皇子知晓,她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皇后听闻前因后果,眉头轻蹙,“累病的?”
清竹嬷嬷磕头请罪,“这段时日陶姑娘起早贪黑的学,虽是成效显着,但的确吃了不少苦,这两日她自己要求要晓音律和棋艺,没怎么歇息。”
“夜里练字没注意到时辰,许是吹了夜风,这才病了。”
皇后‘嗯’了一声,“也是个肯下功夫的,罢了,让徐太医去给她瞧瞧。”
“此事不得声张,五儿那里就不要让他知道了。”
“是。”
清竹嬷嬷狠狠松了口气,忙不迭去请了太医,带着太医火急火燎的去了陶家。
泡过澡的陶蓁只是出了些许的汗,症状并未得到缓解,反倒是因为被折腾了一通,烧的更厉害了,已经开始说胡话。
‘这个字比划怎么那么多,好难写。’
‘我写不好,为什么一直写不好,呜呜呜~~~我不会~~~’
此刻的陶蓁在做梦,梦里她一直在写字,但有个字好似有一百画,她写了好多次都不行,急的哭了出来。
滚烫的泪水一直往下掉,‘我不学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家~~~’
‘我没家了,他们都不要我了,我没地方可去了,呜呜呜~~~’
她说的是要穿回去,落在陶母耳中就那个‘家’指的就是简家,拉着陶蓁手就掉了泪,“可怜的孩子,这里就是你的家,你现在就在家里。”
守在一旁的陶砚没好气的开口,“果真是个白眼狼,还想着要回去,烧死你得了。”
‘二哥是个好人。’
梦里的陶砚指着陶蓁的鼻子骂,骂完了还教她写那个好复杂的字,她破涕为笑,‘我就晓得二哥不会不管我。’
陶砚......
是他说话的声音太大了。
‘大哥,大哥你看,我写出来了,我写出来了。’
得到消息赶回来的陶宁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对小妹太严格了,都烧糊涂了还惦记着写字。
等徐太医到的时候陶母像是看到了救星,太医诊脉后就从药箱里拿了一粒药丸喂到了陶蓁嘴里,又开始为她施针,半柱香后她的额头就布满了汗珠,心口四肢也都开始出汗,那汗来凶猛,短短一炷香身下的被褥便被湿透。
徐太医都有些吓到了,倒是陶母很淡定,对太医道:“这孩子打小就这样,高热一定要发汗,每次发汗都像这般,像是从水捞出来一般,但只要汗出来了,人也就好了。”
徐太医忽然说了句,“曾经的简次辅也是这般,汗如雨下。”
他说的简次辅是简蒙的爹,是陶蓁的祖父。
陶母点头,“原来如此。”
随着汗出来,陶蓁的脸色一点点的好转,呼吸也开始平稳,几个丫头重新给她擦了身子,换了衣裳后又重新铺了床,徐太医诊断无碍后又留下了两粒药丸,说叫保心丸,“若是二姑娘再烧起来,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就先给她服一颗。”
“此药炼制不易,还请妥善保管。”
若不是皇后亲自命他来,这药他是舍不得拿出来的。
送走了徐太医,陶母朝着清竹嬷嬷好一番感谢,清竹嬷嬷心虚,比以往客气了不少。
直到太阳落山陶蓁才幽幽转醒,醒来后感觉自己像是轻了几斤,动一下都觉得浑身轻飘飘的。
“姑娘,您可算是醒了。”
香蕊肿着眼皮咧嘴傻笑,“姑娘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
陶蓁慢慢的坐了起来,摸了下额头,“已经不烧了,是有些饿。”
“姑娘知道自己高热?”
“知道。”
陶蓁点头,“中间醒过几次,就是昏昏沉沉的睁不开眼睛,你们说的话,我都能听到。”
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还以为自己身体挺好,没想到才上进了这么点时间,居然就倒了。”
“还不是姑娘平日吃的太少了!”
香蕊嘟囔着抱怨,“都怪清竹嬷嬷,以前姑娘圆润些多好,瞧着多有福气,哪像现在,风大些都能吹走。”
清竹嬷嬷说陶蓁之前的体态圆润,不符合时下弱柳扶风的审美,便让她减半了饭量。
即便后来每餐只吃一小碗饭,清竹嬷嬷还总说她吃得多,要求她每餐只吃几口,菜也要斯斯文文地嚼二十下才能咽下去。
陶蓁幽幽叹气,她就说自己要撑不住了吧?
骨子里就不是那么斯文的人。
“以后还是吃两碗饭吧。”
没事减什么肥,体重没掉几斤,居然还病了。
香蕊又小心翼翼地捧出来一个小盒子,盒子里是徐太医留下的两粒保心丸,满脸赞叹,“姑娘,您看这药可神奇了,当时您心跳得特别快,太医喂您服下这药,再配上施针,没多久汗就出来了,高热也退了。”
“太医都说,这是难得的好药呢!”
陶蓁总觉得这药丸的名字有些熟悉,“保心丸?”
在哪里听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