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看,这座圆木与石头搭建的小屋更显温馨。
墙壁上爬着开小花的藤蔓,窗台上摆着几盆长势喜人的魔法植物,叶子油亮。
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充满生活气息,但又格外宁静。
刘备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视着周围,最后落在了小屋的门上。
那里挂着一个手工雕刻的木制门牌。
他本以为会看到“洛夫古德家”或者类似的字样,毕竟父亲的信署名是给“刘备·洛夫古德”的。
然而,门牌上清晰地刻着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姓氏:
“格林”。
这个发现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刘备心中激起一丝涟漪。
格林?不是洛夫古德?
这和他已知的姓氏不符。
但他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异样,只是默默地将这个信息记在心里。
初来乍到,他决定先观察,不急于提问。
或许这又是一个类似外面废墟的伪装?或者有其他的原因。
父亲——或者现在或许该称他为格林先生——已经兴冲冲地推开了房门。
一股温暖干燥、带着淡淡草药香和烤面包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
“快进来,快进来!别在门口站着!”父亲热情地招呼着。
刘备迈步走进屋内。
里面的景象再次让他感到意外,甚至比看到门牌上的姓氏更甚。
屋子里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阳光透过擦拭得亮晶晶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所有的物品都摆放得井井有条,书架上的书按照高低排列,壁炉台上的小摆设一丝不乱,就连墙角那堆看似随意的木柴,也码放得整整齐齐。
地板光洁得能照出人影,空气中没有丝毫灰尘的味道。
这和他信中描述的“厨房的坩埚都快被我煮破了”、“窗台上的喷嚏草都快枯死了”的“凄惨”生活场景,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反差。
这里非但毫不凄惨,反而整洁有序得近乎完美,比霍格沃茨那些由家养小精灵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厨房也毫不逊色。
刘备在门口停下了脚步,没有继续往里走。
他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看向身旁一脸笑意的父亲,直接点破了其中的矛盾:
“信里,”刘备的声音很平静,但带着不容回避的直率,“你说家里乱成一团,需要我回来帮忙……厨房坩埚要煮破,喷嚏草也快枯死了。”
他抬手指了指窗台上一盆长势旺盛、叶片饱满的喷嚏草,又环顾了一下这干净得过分的屋子,“可这里,比霍格沃茨的厨房还干净。这可不像是需要一个一年级学生回来拯救的样子。”
父亲的脸上那灿烂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
随即露出一个混合着尴尬和被戳穿后的小小窘迫的表情,他下意识地抬手挠了挠他那头已经有些凌乱的头发。
“呃……这个嘛……被你发现啦。”
他嘿嘿干笑了两声,眼神有些闪烁。
但很快,那尴尬又变成了一种难以掩饰的、带着点小得意的神色。
“其实……”他拖长了语调,然后像是要展示什么了不起的魔术一样,轻轻拍了拍手。
掌声清脆,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顿时,从厨房的阴影里、从通往二楼的楼梯转角处,悄无声息地走出了三四个“人”。
她们都穿着类似女仆的服饰,但风格各异:有的穿着带有蕾丝花边的古典女仆长裙,像从油画里走出来的;有的则穿着简洁利落的现代风格围裙。
她们的动作极其流畅平稳,没有丝毫多余。
面容都精致得如同人偶,但仔细看去,她们的眼神缺乏常人应有的灵动,过于完美,反而显得有些不真实。
刘备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的观察力远超常人,立刻注意到了不寻常的细节:这些“女仆”在移动时,手腕、肘部和膝盖等关节处,在光线下有极其细微的、类似金属或特殊釉质的反光,隐约能看到复杂的符文纹路一闪而过。
她们的胸口没有明显的呼吸起伏,周围也听不到心跳和呼吸声,安静得如同家具。
她们根本不是真人,而是制作工艺登峰造极的炼金人偶!
父亲像个迫不及待向朋友展示心爱玩具的孩子,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
他指着其中一个穿着古典长裙、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的人偶介绍道:
“这是‘蔷薇’!她负责打扫和园艺,看家本领是一手复苏咒,对付蔫巴的花草最拿手!”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那个叫“蔷薇”的人偶恰好走到窗边,伸出食指,指尖泛着微弱的绿光,轻轻点了一下一盆有些打蔫的蓝色小花,那花朵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挺立起来,花瓣重新变得饱满鲜艳。
父亲又指向厨房里那个穿着现代围裙、正在无声切菜的人偶,她的刀工快得几乎出现残影,切出的蔬菜厚薄均匀如同尺子量过。
“那是‘银匙’!她的厨艺可是一流,我敢说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也未必比得上!今晚就让她露一手!”
他兴致勃勃地解释着:“这些可是我毕生研究炼金术的心血结晶!核心是复杂的古代符文阵列,用魔法宝石供能,智能得很,能处理大部分家务。有她们在,我才能安心搞我的研究嘛!”
他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一个有点狡猾的笑容,“所以啊,信里写的那些什么凄惨生活,什么快饿死了……嘿嘿,纯属是为了催你放假赶紧回家,编的那么一点点……‘苦肉计’!不然你这小子在霍格沃茨玩疯了,还记得你可怜的老父亲在家?”
听着父亲得意洋洋的解释,看着眼前这几个精致无比、动作精准却毫无生气的炼金人偶,再回想那封字字泣血(现在看来是演技精湛)的“诉苦信”,刘备一时语塞。
他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对着这位初次见面、画风清奇的父亲,露出了一个带着些许无奈和哭笑不得的表情,不由得歪了歪嘴。
这位“父亲”,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