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看着桌上那瓶依旧在缓慢变幻颜色的液体。
它看起来甚至有些美丽,却蕴含着如此的险恶用心。
他再次抬起头,看向邓布利多,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邓布利多也看着他,似乎在评估他的反应。
老人湛蓝色的眼睛在半月形眼镜后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片刻的沉默后,邓布利多伸出手,似乎打算将那瓶魔药收回。
“这件事我会处理。”他的语气恢复了往常的平和,但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这瓶药剂由我保管。我会和西弗勒斯谈谈。”
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柔软包裹着瓶子的布料。
就在这时,刘备开口了,声音不大,但清晰坚定。
“教授。”
邓布利多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手指悬在半空。他抬眼看向刘备,带着一丝询问。
“如果方便的话,”刘备措辞谨慎,目光落在瓶子上,“我想…自己保留它。”
邓布利多的眉毛微微扬起,显然对这个请求感到意外。
“保留它?刘备,我想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这东西非常危险。它在你手里没有任何好处。”
“我明白它的危险性,教授。”刘备平静地回答。
“正因为我明白,所以我才认为,由我保管或许更…合适。”
他没有移开目光,坦然接受着邓布利多的审视。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为自己这个突然的、甚至有些冒险的决定寻找合理的支撑点。
直接说“我想找机会让斯内普自己喝下去”无疑是愚蠢的。
“这是一个证据,教授。”刘备缓缓说道,思路逐渐清晰。
“一个证明了某位教授试图给予学生危险物品的证据。”
“如果由您收回,它很可能就…消失了。或者,斯内普教授会有无数的理由来解释它,最终可能不了了之。”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邓布利多的反应。老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听着。
“但如果它在我手里,”刘备继续道,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属于这个年龄学生该有的、被欺负后的委屈和倔强。
“它就能一直提醒我,也提醒…某些人,这件事确实发生过。它是一种…制约。”
“而且,您已经知道它的存在和性质了,我向您保证,我绝不会尝试服用它,甚至不会再次打开它。我会把它藏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他稍稍加重了语气:“拥有它,会让我感觉…更安全一点。”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寂静。
只有那些银制仪器不知疲倦地发出细微的声响。
墙上的肖像画们似乎又悄悄竖起了耳朵,尽管他们依旧假装在打盹。
邓布利多看着刘备,目光深邃。他似乎在权衡。
刘备的理由听起来合乎逻辑,甚至带点孩子气的执拗——保留一个对自己不利的“证据”来获得某种心理上的安全感。
但这背后是否藏着别的念头?比如…报复?
良久,邓布利多缓缓收回了手。
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听不出是无奈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你很固执,刘备·洛夫古德先生。”他说道,用了比较正式的称呼。
“这一点,倒是和你声称的…前世身份,有几分契合。”
他没有明确同意,但也没有再坚持收回。
“保留一件危险的物品,本身就会带来风险。”邓布利多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
“你向我做出了承诺,不会试图去使用它。我希望你牢记这一点。”
“如果因为这瓶东西在你手里而引发任何不良后果,责任将由你自行承担。你明白吗?”
“我明白,教授。”刘备点头,心里松了口气。第一步成功了。
“很好。”邓布利多身体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那么,关于这件事,暂时就到这里。我会…留意西弗勒斯后续的行为。”
这句话说得很模糊,没有承诺任何具体的干预。
刘备知道,这已经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他不再多言,小心地用软布重新将那个不祥的水晶瓶包裹起来,动作缓慢而稳定,确保不会意外打碎它。
他能感觉到邓布利多的目光一直落在他手上。
包好后,他将它再次放入袍子内侧的口袋。那微弱的温热感重新贴在他的胸口。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教授…”刘备站起身,准备告辞。
“没有了。”邓布利多微微颔首。
“记住我们的话。专注于控制你自身的力量,那才是你当前最大的课题。周三再见。”
“再见,教授。”
刘备转身,离开了校长办公室。螺旋楼梯在他身后缓缓下降。
走在回拉文克劳塔楼的路上,夜晚的城堡很安静。
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偶尔传来的画像的低语。
刘备的手下意识地按着袍子内侧的那个小包。
邓布利多默认了他保留药剂的行为。这很有趣。
这似乎暗示着,校长某种程度上默许甚至…期待事情能有一些新的发展?
或者,他只是想看看,刘备拿着这个危险的筹码,下一步会怎么做?
回到公共休息室,回答完青铜门环的逻辑谜题(今晚的题目是关于独角兽毛的魔法特性)。
刘备穿过还有几个学生在低声讨论功课的公共区域,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室友们还没回来。他反锁上门,走到自己的四柱床边。
他需要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藏匿这瓶魔药。
宿舍显然不够安全,随时可能被室友或者打扫卫生的家养小精灵发现。公共休息室也不行。
他思索片刻,目光落在自己那个旧式的、带有铜锁的行李箱上。
他打开箱子,里面除了校服和课本,还有一些零碎的个人物品。
他挪开几本书,露出箱底的木板。
他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调动起一丝那难以掌控的信念之力。
力量依旧如同滑溜的泥鳅,难以捉摸,但他集中全部精神,勉强将其凝聚在指尖。
他的指尖微微发热,发出极其黯淡、几乎看不见的白光。
他用指尖在箱底一块木板的边缘缓缓划过。
木头表面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被灼烧出一道细窄的凹槽。
他动作很慢,额角甚至渗出了一点汗珠。控制这股力量进行如此精细的操作,比用它来战斗要困难得多。
几分钟后,他终于在箱底木板上一处不起眼的角落,烧蚀出了一个刚好能嵌入那个小水晶瓶的方形小暗格。
他将用软布包好的瓶子小心地放进去,尺寸刚好卡住。
然后,他将那块木板重新盖回去,严丝合缝,从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做完这一切,他松了口气,感到一阵轻微的疲惫。这种精细的力量操控极其耗费心神。
接下来的几天,刘备的生活节奏依旧。
上课,练习(继续制造着失败的魔咒),去图书馆看基础书籍,参加魁地奇训练。
他表现得一切如常,甚至更加低调。
但他内心的警惕性提到了最高。
他仔细观察着周围,尤其是魔药课上斯内普的反应。
斯内普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依旧用他那油滑的、讽刺的语调讲课,依旧毫不留情地给拉文克扣分,依旧在走过刘备身边时投来冰冷厌恶的一瞥。
他没有再提起那瓶魔药,也没有任何暗示性的语言。
仿佛那件事从未发生过。
这种平静,反而让刘备觉得有些反常。
以斯内普的性格,他难道不好奇刘备是否喝下了那瓶药?或者,他已经在等待看笑话的机会?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刘备结束训练回到宿舍。
他打算检查一下那个暗格,确保魔药安然无恙。
这是一种下意识的谨慎,或者说,是一种对危险物品的天然关注。
他打开行李箱,挪开书本,手指摸到那块木板边缘,轻轻用力撬开。
暗格里面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