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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大夫离去时,殿外的天色愈发阴沉得骇人。原本天际还有几分苍白无力的日头,挣扎着试图穿透厚重的云层,此刻却被那翻涌不息、墨汁般的乌云彻底吞噬殆尽。铅灰色的天幕低垂,仿佛就压在宫殿的飞檐之上,沉甸甸的,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细密的、起初还夹杂着雨丝的雪沫子,不知何时已彻底化作了带着坚硬冰碴的寒雪,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它们不再是轻柔的舞者,而是变成了冰冷的、带着细微声响的侵袭者,打在殿门那厚实的棉帘上,发出持续不断的、沙沙的轻响,那声音不疾不徐,却无孔不入,像一个耐心地老师一遍遍教你。

偏殿内,那只硕大的青铜炭火盆依旧在尽职地燃烧,上好的银炭泛着暗红色的光,努力地散发出热量,试图与窗外那不断加深、无孔不入的寒意抗衡。然而,那暖意似乎被无形的壁垒局限在火盆周围咫尺之地,稍远一些,便能感觉到从门窗缝隙里丝丝渗入的冷气。暖与寒在这殿内交织、争夺,形成一种微妙的、令人不安的平衡,但任谁都能感觉到,那寒意正凭借着外面铺天盖地的声势,一点点地侵蚀着温暖的领地。空气里,除了炭火偶尔爆裂的噼啪声,便是那窗外风雪之声,更显得殿内有一种紧绷的、异样的寂静。

于翠垂手立在原地,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大王走向窗边的身影。她看着他那不算宽阔、甚至因连日操劳而略显单薄的背影,又想起自己刚才那脱口而出的“五分铜五分铅”的蠢话,脸颊不禁再次微微发烫,心中讪讪,混杂着羞愧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她知道自己见识浅薄,却未曾想在这等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上,险些闹出笑话。而一场围绕这小小“韩五铢”、必将席卷朝野、波及无数人身家利益的巨大风暴,已然在这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偏殿内,悄然拉开了沉重的序幕。旧的、盘根错节的利益格局。

闲杂人等多已屏息静气地退下,空旷的殿内只剩下韩王牛马任、侍中于翠和几个宫女。先前议事的紧张气氛尚未完全消散,如同殿内残留的檀香烟气,袅袅娜娜,纠缠在梁柱之间。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权力更迭与利益博弈那无形的硝烟味,一种混合着焦虑、算计、试探与隐隐对抗的气息,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于翠见牛马任并未立刻说话,只是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愈演愈烈的风雪,背影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孤寂。她注意到他抬手,用指节分明、却略显苍白的手指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一丝竭力掩饰却仍被她捕捉到的疲惫。那疲惫并非全然源于身体的劳累,更多是一种精神上的重负。她心中一动,壮着胆子,几乎是踮着脚尖,悄无声息地挪步到他身后,深吸了一口气,才用轻得几乎要融进雪声里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女儿家特有的娇憨与小心翼翼的试探,开口道:“大王,方才……方才为何要问小婢那铜铅配比之事?小婢愚钝,差点说了错话,惹大王笑话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着,先是轻轻搭在他锦袍包裹的肩头,感受到衣料下坚实的骨骼,然后才敢用上力道,不轻不重、节奏均匀地为他捶打起肩膀来。她的动作带着生涩的讨好,却又透着一股真诚的关切。

牛马任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恰到好处的力道,那紧绷的肩颈肌肉似乎松弛了一分。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并未回头,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轻哼,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和不易察觉的、近乎纵容的教导意味:“你这张嘴啊,心直口快,藏不住事,若放在寡人看过的那些……嗯,那些勾心斗角、杀人不见血的宫斗剧里,怕是活不过两集。”他顿了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享受这片刻的松弛,“也罢,今日寡人心情尚可,便教你些这朝堂之上、宫闱之内的道理。”他说着,伸展了一下双臂,伸了个懒腰,颈骨和肩关节发出几声轻微的、令人安心的脆响,“来,再用些力,边捶边听。”

于翠连忙应了一声“是”,手下更加卖力,用心把握着力道,生怕轻了重了惹他不快。一双耳朵却早已竖得老高,全身的感官都调动起来,凝神静气,生怕漏掉他接下来的每一个字。殿外风雪声似乎在这一刻都远去了,她的世界里只剩下大王沉静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你方才说,五分铜,五分铅,是为了省铜,对不对?”牛马任慢悠悠地问道,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是……小婢愚见,想着大王要节省铜料,充盈府库,自然……自然是铜用得越少越好。”于翠老实地回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想法是好的,初衷也无错,但只看到了其一,未看到其二。”牛马任的声音沉静下来,褪去了方才的戏谑,带着一种剖析世情、洞悉人心的冷静,“货币,不仅仅是市井小民用以交换柴米油盐的媒介,它更是国家信用的凭证,是君王权力向民间最直接的延伸。一枚钱币,握在百姓手中,他们掂量的不仅是它的重量,更是其对背后朝廷的信任。”他的话语如同殿外逐渐绵密的雪,一层层覆盖下来,在于翠的心头积起新的认知。

“若依你之言,铜钱中铅含量过高,质地必然绵软,易于磨损,流转不了多久便字迹模糊,边缘缺损。而且,铅多则钱色灰暗,毫无光泽,握在手中沉坠却显得廉价。民间百姓、行商坐贾,个个都是人精,他们会如何看待这样的钱币?”他微微侧头,仿佛在询问于翠,又仿佛在自问自答,“他们会觉得这钱不值钱,会拒收,或者要求折扣,甚至会想方设法将里面的那点铜提炼出来,私铸成器牟利。如此一来,官府发行的新钱迅速败坏,币值大跌,物价随之腾涌,市场混乱,民心惶惶。届时,我们省下的那点铜料,比起失去的民心和经济动荡,孰轻孰重?岂不是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于翠恍然大悟,手上捶打的动作不由地一滞,仿佛被这番话语点醒了梦中人。她只想到了节流,却未曾想开源与信用更为根本。

牛马任似乎感受到了她的顿悟,继续道,语气如同一位耐心的师者:“所以,寡人定下七分铜,三分铅(及其他杂质)的配比。这其中的分寸,是经过权衡的。既要考虑到铜料的节省,不至于让那些手握铜储备的旧族世家,凭借资源卡住新钱发行的脖子,也要保证钱币足够的硬度、悦耳的敲击声、以及相对明亮的成色,让它看起来、摸起来、听起来都像那么回事,能够取信于民,维持币值稳定。这其中的权衡与把握,便是为政者需要时刻谨记在心的。改革,不是一味地节俭,锱铢必较,也不是一味地因循守旧,固步自封,而是要敢于打破陈规,找到一个新的、更优的、能够兼顾各方、利于长远的平衡点。”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锐利起来,如同骤然刮起的寒风,穿透殿宇:“你再想想,为何治粟内史郑离,还有他背后可能代表的那些人,会拿出那样一个‘换汤不换药’,只在空首布形制上修修补补的币改方案?仅仅是因为他们愚蠢,看不到新形制便于携带、易于清点、难以盗铸的好处吗?还是因为他们懒惰,觉得改起来麻烦?”

于翠被他骤然转变的语气惊得心头一凛,连忙收敛心神,仔细思索着,结合大王之前与墨大夫的对话,以及自己入宫后听到的些许风声,小心翼翼地、字斟句酌地回答:“他们……他们或许不只是觉得麻烦……是不是觉得,以前的模具、工匠的手艺,都要推倒重来,耗费甚巨?”

“麻烦?耗费?”牛马任嗤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冰冷的、毫不掩饰的嘲讽,这笑声在空旷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刺耳,“这只是一小部分可以摆在台面上的借口罢了!更深层、更核心的原因,是利益!是赤裸裸的、不容侵犯的利益!”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锋锐无比,剖开那看似冠冕堂皇的奏报之下,隐藏的肮脏内核与盘根错节的势力网络。

“你想想,韩国沿用这笨重的空首布多少年了?几十年?上百年?从深山中的铜矿开采,到矿石的运输、冶炼成铜锭,再到铸造工坊将其熔铸成特定形制的钱币,最后发行流通于市。这整个链条上,每一个环节,都盘踞着多少世家、多少地方豪强、多少相关的官吏胥役?他们就像依附在这条财富血脉上的水蛭,靠着这套旧的、他们早已熟悉并掌控的体系,赚得盆满钵满,富可敌国!”他的话语带着一种压抑的愤怒,“那厚重的空首布,形状不规则,铸造时损耗极大,重量也难以精确控制,这正好方便他们在各个环节上下其手,中饱私囊!比如在铸造时刻意增加损耗上报,或是控制发行节奏,囤积居奇,操纵物价!他们手中囤积了大量的铜料,禁养着熟悉旧工艺的工匠,甚至可能私下里就有能力仿造、盗铸!这币制,就是他们的命根子,是他们权力的来源之一!”

于翠听得心惊肉跳,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她虽然知道后宫争斗残酷,为了恩宠、子嗣,明枪暗箭,无所不用其极,却没想到这前朝的政事,这看似枯燥的钱币之争,背后的利益纠缠竟然如此深不见底,如此血腥赤裸,牵涉如此之广。她手下不自觉地用力,指甲几乎要隔着衣料掐进去,捶得牛马任微微皱了下眉,但他并未出声制止。

“可以说,”牛马任似乎是为了平复略微激动的情绪,也或许是出于本能的谨慎,他压低了些声音,那声音仿佛怕被殿外呼啸的风雪听去,“任何一条看似成熟、运转多年的产业链条背后,都吸附着大量的、不愿改变、也恐惧改变的既得利益集团。他们就像密密麻麻的藤壶,死死地附着在旧制度这艘庞大而陈旧的船底,依靠着路径依赖,潜移默化地、却又无比顽固地左右着这个国家前进的方向和速度。任何试图改变这艘船航向,或者想要刮掉这些吸附已久、早已与船体几乎长在一起的藤壶的人,都会被视为异端,视为必须拔除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不会明着对抗王权,却会用各种看似合规合法、实则阴险刁钻的手段,拖延、阻挠、歪曲,甚至……必要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使用最极端的手段,必欲除之而后快!”

他微微侧过头,用只有近在咫尺的于翠能听到的、近乎耳语的声音,清晰地告诫道:“我们现在,就是那个不仅要刮掉藤壶,还想要打造新船,换上全新风帆的人。所以,于翠,从今日起,你需万分警惕,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往后,不光是御膳房送来的吃食,所有入口的汤水、茶点,所有经手的物品,笔墨纸砚,衣物配饰,都必须严格检查,务必找人试吃试用!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别我们一番雄心壮志,宏图还未展开,就莫名其妙地被人毒死、或者用其他龌龊手段害死在这深宫里了。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于翠浑身猛地一颤,一股比殿外冰雪更加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直窜头顶,蔓延到四肢百骸。她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都要冻结了。直到此刻,她才真真切切地、毫无侥幸地意识到,自己坐上的这个侍中位置,不仅是前所未有的荣耀和机遇,更是一个巨大的、醒目的靶子,悬在这深宫之中,随时可能从任何方向射来冷箭,死无葬身之地。

“大王……”她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带上了一丝后怕的哽咽,眼眶微微发热,“小婢……小婢知道了。小婢一定小心,绝不敢有丝毫大意。”她犹豫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还是鼓足勇气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只是……只是大王,小婢身边……实在没什么可信可用的人。宫里的老人,小婢不知根底,不敢轻易驱使。能不能……能不能让原来兰蔻阁里,与小婢交好的十几个小姐妹,调过来帮帮我?她们虽然位份低微,见识浅薄,但至少知根知底……”

牛马任闻言,眉头微蹙,似乎觉得这并非什么难事:“你是侍中,按制配有属官、宫女内侍,调动十几个低阶宫女还要不来么?谁敢阻拦于你?”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不解。

于翠见他并未直接拒绝,心中稍安,但委屈更甚,语速不由得加快了些,带着诉苦的意味:“小婢试过了。前两日就派人去尚衣局传话,想要调阿萝、小菊她们几个过来。可是……可是尚衣局的田嬷嬷,每次小婢派人去,她总是推三阻四,不是说这个感染了风寒,需要静养,就是说那个手头的活计紧要,人手实在抽调不开,百般搪塞,就是不肯放人。小婢……小婢人微言轻,她根本不把小婢放在眼里。”她说着,眼圈更红了些,那不仅是委屈,更是一种在新环境中孤立无援的无力感。

“尚衣局?”牛马任眼中寒光一闪,如同暗夜中划过的闪电,锐利而冰冷,“两百多个宫女,还不够她田嬷嬷使唤?清洗缝补几件衣服就能把人手都占满了?真是岂有此理!”他瞬间明了,这田嬷嬷恐怕也是那旧有势力网络中的细小一环,或许与那位高权重的方青、张励等人有所勾连,听从其暗示;或许仅仅是出于对新贵的本能嫉妒和对旧有秩序的顽固维护,正在用这种不上台面的、琐碎而恶心人的方式,给于翠,同时也是在试探他这个大王的决心和底线。这种无处不在的、软钉子的抵制,正是那些盘根错节的旧势力惯用的、令人烦躁却又难以抓住把柄的手段。

牛马任冷哼一声,不再有丝毫犹豫,脸上那丝疲惫被一种果决的厉色所取代。他提高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王者威严,喝道:“小高子!”

一直如同影子般候在殿外帘旁的高侍人,仿佛随时都在待命,闻声立刻应声而入,脚步轻捷无声,躬身垂首,恭敬地听令。殿外风雪声因帘子的掀动而骤然变大了一瞬,随即又被隔绝在外。

“传寡人令!”牛马任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偏殿之中,每一个字都如同敲击在冰面上,坚定而有力,“尚衣局掌事田氏,年老昏聩,办事不力,尸位素餐,即日起革去一切职司,褫夺封号,发往王陵看守陵寝,涤静心魂,非诏不得返!任命阿如罕为尚衣局尚宫,即刻上任,整顿局务,厘清人事,若有怠惰敷衍、阳奉阴违者,无论背景,严惩不贷!”

“奴婢遵旨!”高侍人心中凛然,知道大王这是借这件小事,再次明确地宣示态度,是要动真格的了,连尚衣局这种看似不起眼、实则关联后宫诸多方面的地方都不放过,决心可见一斑。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躬身,倒退着快步离去,身影迅速消失在棉帘之外,投入那一片风雪迷茫之中。

阿如罕是早先来自北方某个部落为表臣服而进献的女子,性格直爽泼辣,甚至有些莽撞,因言语不通、习俗各异,几次临幸都未能有孕,在宫中地位有些尴尬,常被其他宫人暗中排挤。牛马任此举,既是给了她一个实权职位,算是一种安置和补偿,也是要借她这股不同于中原女子的、“蛮横”不羁的劲头,去冲击尚衣局那潭沉寂多年、不知深浅的死水,打破其中可能存在的各种陈规陋习和利益小团体。

看着高侍人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牛马任没有再说话,只是缓缓转回身,再次怔怔地望向窗外。雪,下得更大了些,先前密集的雪沫子已然变成了漫天飞舞的、鹅毛般的雪片,密集得几乎遮挡了视线。它们无声地、却又执着地覆盖着宫殿的琉璃瓦,覆盖着庭院中枯寂的枝桠,将目之所及的一切,亭台楼阁,假山石径,都染成一片混沌的、单调的素白。这洁白,纯净无瑕,似乎能掩盖世间一切污秽与棱角,将所有的肮脏与不平都在其下抹平。但牛马任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这层洁白的覆盖,他清楚地知道,这深宫、这朝堂之下涌动的暗流与积累的污浊,绝非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能够彻底洗净、冻结的。

打破旧的利益格局,如同在这冰封千里的湖面上强行破冰前行,每一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气力,每一步都可能遇到坚硬如铁的反抗,冰层下是刺骨的寒冷,每一步都可能因为判断失误或力量不济而坠入万劫不复的冰冷深渊。但他心里明白,自己别无选择。无论是关乎国本的币制改革,还是少府关键职位的人事变动,亦或是眼前这尚衣局看似微不足道的人事任免,都是他向那些蛰伏在暗处的旧势力发出的明确无误的信号:变革已至,无可阻挡,顺之者或许尚能存续,逆之者必将被无情碾碎!

于翠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凝望风雪的高瘦背影,那背影在漫天狂舞的飞雪映衬下,显得格外孤独,仿佛背负着整个国家的重量,独自在风雪中跋涉;但同时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一种哪怕前路迷茫、荆棘遍布也要一往无前的决心。她心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有对未知危险的恐惧,有对大王信任提拔的感激,有对自己能力不足的焦虑,也有一种被骤然卷入时代洪流中心的茫然无措。然而,在这纷乱的情绪底层,似乎又隐隐生出一丝微弱的、想要抓住些什么、证明些什么的渴望。她知道,从今往后,无论愿意与否,她与这位年轻大王的命运,已经紧紧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这深宫与朝堂的惊涛骇浪之中,唯有紧紧跟随他的步伐,或许才能为自己,也为那份莫名的信任,搏得一线渺茫的生机。

殿内,炭火依旧在不知疲倦地燃烧,偶尔爆出一两声噼啪轻响,像是在为这沉寂的氛围打着节拍。殿外,风雪的呜咽声愈发清晰,时而尖锐,时而低沉,仿佛无数冤魂在哭泣,又像是某种巨兽在咆哮。新旧力量的碰撞,意志与利益的较量,在这初冬、在这被风雪笼罩的新郑王宫里,才刚刚拉开沉重的大幕,更猛烈、更残酷的风暴,或许正在那一片苍茫的白雪之下,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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