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
江临川推开门，走进办公室。风吹进来，带着雨水的湿气。他没看维克多，直接走到沙发边，把湿了的黑色冲锋衣挂在椅背上。水滴下来，弄湿了地毯。
维克多坐在办公桌后面，手里拿着枪，顶着自己的太阳穴。他脸色发白，眼睛红红的，呼吸很乱。地上的银烟斗碎了，半杯威士忌翻倒了，酒和雨水混在一起，在地板上流。
江临川坐下，打开平板。一道蓝光照在桌上，文件自动打开——股权结构、基金持仓、海外账户的信息全都出来了。
“我出五十亿，买你‘秃鹫基金’的控股权。”他说。
维克多笑了，声音很短，很难听。“你是来收尸的？”
“不是收尸。”江临川看着他，“是接受。”
“五十亿？”维克多突然大声，“你知道我去年一个月赚多少吗？你当我是乞丐？”
“那是以前。”江临川划了一下屏幕，画面变成一串交易记录，“第十天，你做空黄金失败，补了三次保证金；第十三天，你拿私人资产抵押；第十七天，账户被清算了。”
一条条数据跳出来，时间、金额、操作，每一笔都清楚。
“你现在欠二十八点七亿。”江临川合上平板，“五十亿，是我给死人抬棺的钱。”
维克多猛地抬头，手指收紧。
江临川没动。他抬起左手，按了一下手表。空中又出现画面：交易大厅里，维克多砸了显示屏，脸上青筋直跳；他的邮箱草稿箱里有一封没发的邮件，写着“所有账户密钥已转移至开曼b-7”；地下金库的保险柜打开记录是昨天凌晨三点。
“你想转移资产。”江临川说，“但你忘了，‘秃鹫’的资金根节点在卢森堡。三天前，我已经拿到那家信托公司的审计权限。”
维克多瞳孔一缩。
“你可以死。”江临川站起来，走到桌前，“但你的基金不能。它现在是我的了。”
他把一份电子协议推到维克多面前。屏幕亮了，倒计时开始：23小时59分。
“我已经提交了控股权变更申请。”江临川说，“你签字，还能留一个董事位置。不签，明天开盘前，全世界都会知道你破产了。”
维克多盯着屏幕，手开始抖。
“你不明白！”他突然吼起来，“华尔街只认赢家！输的人就该消失！你这样收编我，是在羞辱市场！”
“市场不需要敬畏。”江临川声音很平静，“需要的是规则。”
“规则？”维克多冷笑，“强者定规则，弱者听话。这才是规则！你赢了，就该让我跪下求你！这才是现实！”
江临川摇头。
“你错了。”他再次打开投影，放了一段视频，“这是你十年前第一次操盘成功的画面。你赚了三千万，站在窗边喝酒，对助理说：‘这个世界属于敢拼的人。’”
画面变了。
“五年前，你搞垮一家养老基金，三百个退休老人没了收入。他们寄来的信，被你下令烧了。”
再换。
“三个月前，你操纵航空材料期货，KJc供应链断了。工人失业，工厂停工。你说过——‘数字不会哭。’”
江临川关掉投影。
“你说你要敬畏市场？”他看着维克多，“你只是喜欢毁掉别人。”
维克多嘴唇发白，一句话也不说。
“我不是来羞辱你的。”江临川说，“我是来结束这一切的。”
他走到窗边。外面雨还在下，铜牛雕像看不清了。远处KJc办事处的灯还亮着，红色的标志在街上很显眼。
“这场雨能冲走血。”江临川背对着房间说，“但洗不掉规则。”
屋里很安静。
过了一会儿，传来一声响。
枪掉在地毯上，没弹起来。
维克多瘫在椅子上，手垂着，眼神空了。他看着地上的烟斗碎片，又看向没发的邮件，手指动了动，最后没有点发送。
“你赢了……”他小声说，“但你能守住吗？”
江临川没回头。
“守不住的，从来不是钱。”他说，“是人心。”
说完，他拿起冲锋衣穿上，拉好拉链，走向门口。
门打开，风雨吹进来。
他停了一下，手表震动了一下。脑子里响起声音：【新签到点已生成——伦敦金属交易所，倒计时11小时42分】。
他没去看。
他望着街对面的大楼。KJc的标志在雨中一闪一闪，像一颗不灭的星星。
他走出去，门在他身后关上。
办公室里，维克多慢慢低下头，捡起一块烟斗碎片。金属边割破了他的手指，血滴在键盘上。
他没擦。
右手移到电脑上，光标停在发送键上面。
手指悬在半空。
楼下，江临川撑开伞，走进雨里。雨打在伞上，噼啪作响。他走过铜牛雕像，不停步。手机震了一下。
消息是岑疏影发的：【货轮已进入领海，灰雀确认接应组到位。】
他回：【按计划行动。】
收起手机，他走进KJc临时指挥中心。里面灯很亮，大屏幕上滚动着全球金融数据。苏棠的虚拟影像正在调试东京外汇系统的连接。
“准备好了。”她说。
江临川点头，在主控台坐下。
“启动双签预备程序。”他说，“等雨停。”
他抬起手腕，手表又震动了。系统界面出现在眼前：【今日签到已完成，无法重复激活】。
他闭眼三秒，睁开后看向伦敦方向的经济图。
屏幕上，一条资金线从纽约出发，横跨大西洋，目标一直在变。
他输入指令。
下一秒，欧洲几个金融监管系统同时报警。
江临川按下回车。
大屏上的数据立刻重组，新的交易路径自动生成。
苏棠的影像闪了一下。
“他们发现了。”她说。
“让他们发现。”江临川说，“告诉伦敦，十分钟后，我要看到第一笔结算完成。”
“明白。”
他靠在椅背上，扫视全场。
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没人说话。只有敲键盘的声音和系统提示音不断响起。
他低头看表。
表盘裂了一道缝，从三点延伸到六点，像是被什么东西撑开的。
他用拇指轻轻摸了摸裂缝。
里面闪过一丝蓝光，很快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