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合上笔记本,笔尖在纸上轻轻一点,留下一个小小的墨点。控制台上的数据还在不停地滚动,林野的生命体征已经平稳下来,像一条安静下来的蛇。他抬起左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机械表的边缘,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心里踏实了些——这是他确认自己还“活着”的方式。
林野从离心舱里走出来,脚步还有点虚,但眼睛亮得吓人。他抬手就拍在江临川肩上,力道大得连战术包都晃了一下:“老江,你刚才那手太神了!教官说这技术军区都没几个人会。”
周围一群学员围上来,眼神热得发烫。有人小声嘀咕:“他该不会是特种兵退役的吧?”“不可能啊,才二十出头。”“可林野刚扛住了40G的负荷,那可是试飞员才能碰的极限。”
话音刚落,训练室的门被推开了。
高跟鞋的声音清脆又冷静,不急不缓,却一下子压住了所有嘈杂。岑疏影走了进来,一身剪裁利落的西装裙,走动时下摆微微摆动,手腕上的坦克表在灯光下一闪,像是划过一道冷光。她的目光扫了一圈,最后定在江临川身上。
“你的手法,”她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不在任何公开的医学或航空训练体系里。神经刺激的频率、施力的角度、反馈的时间——全都精确到毫秒。这种精度,根本不是民用能有的。”
江临川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笔记本塞进战术包,拉好拉链。
岑疏影往前一步,从文件夹抽出一张打印图。画面经过放大处理,正是江临川救人时的手部动作。“慢放分析显示,你的手指轨迹,和北约2035年‘前庭神经快速重构协议’的编码模型完全吻合。这项技术,三年后才会解密。”
她抬眼盯着他:“你提前知道了未来的东西。要么你是某个秘密项目的逃逸者,要么……你有别的来路。”
林野皱眉:“喂,你说什么呢?老江救了我,你还在这查他底细?”
“闭嘴。”江临川终于开口,语气很平静,“她说得对。这种能力,本不该存在。”
岑疏影耳尖微微泛红,但眼神一点没退:“所以,解释一下。否则,我不可能和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继续合作。”
江临川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下:“如果我说,是梦里有个白胡子老头教我的,你信吗?”
空气仿佛停了一瞬。
岑疏影瞳孔微缩,却没有笑,也没有反驳,只是把那张纸轻轻放在控制台上:“我不信神话,只信证据。也不信巧合——你出现在矿洞的时间,刚好是我们勘探队撤离前十分钟;你拿出来的钨合金纯度,超过了我们实验室三年来的最高记录;现在,你又用一项还没问世的技术,改了一个飞行员的神经系统。”
她靠近半步:“这不是天赋,是预演。你在重复一段已经发生过的事。”
江临川依旧站着不动,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表冠。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比他想的还要聪明。她不是在质疑他的能力,而是在追那背后的原因。
“你说得对。”他终于开口,“这世上没有凭空出现的能力。”
林野愣住:“那你刚才还说什么白胡子老头……”
“那是玩笑。”江临川打断他,“但真相现在不能说。”
岑疏影盯着他五秒钟,忽然转身朝门口走去。手搭上门把时,她停下:“我可以压下这件事。不会有人查你,也不会有通报。”
她回头,目光锐利:“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下次你去那种地方,带我去。”
江临川眉头微动:“哪种地方?”
“你知道是哪种。”她声音低了些,“你每天都会消失一段时间。不在教室,不在宿舍,甚至监控都找不到你。可每次出现,都带着新东西——知识、技术、材料。你在‘获取’什么,而那个过程,必须发生在某个特定的地方。”
江临川心头一震。
签到。
这个词在他脑子里冒出来。但她不可能知道系统存在。她只是通过他的行为,推出来了。
“你确定要走进一个你不知道边界的地方?”他问。
“我不怕未知的人。”岑疏影声音轻,却很稳,“我怕装神弄鬼的骗子。而你——还不像。”
门关上了,脚步声渐渐远去。
林野挠挠头:“她刚才说的‘那种地方’……到底指啥?”
江临川没回答。他拉开战术包,拿出笔记本,翻到空白页。笔尖悬在纸上,迟迟没落下。
他知道,岑疏影已经摸到了门槛。她没提“系统”,也没说“签到”,但她看穿了他的节奏——每天一次,定点出现,能力突变。这些碎片拼在一起,足够聪明的人就能猜到接近真相的答案。
最可怕的不是她知道了什么,而是她愿意相信什么。
林野坐回训练舱,嘴里念叨:“明天我就申请真机飞行许可,老江你得给我写推荐信啊……”
江临川合上本子,抬头看向窗外。阳光斜斜地洒在跑道上,远处机场塔台清晰可见。脑海里,淡蓝色的提示再次浮现:【可签到地点更新——机场(已激活)】。
他站起身,背上战术包。
“你先练着。”他说,“我去趟市区。”
“这么急?”林野扭头,“刚才那事就这么算了?”
“没算。”江临川拉好冲锋衣拉链,“只是还没到反击的时候。”
他走出训练室,走廊空荡荡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银行通知到账一笔小额资金,来自他三天前注册的匿名账户。这是签到图书馆后系统给的金融预测收益,不多,却是他布局的第一步。
他穿过教学楼后廊,脚步稳定。校园广播正播放下午课程调整通知,学生们三三两两走过,没人注意到这个背着战术包的男生,正在悄悄改变一切。
拐过实验楼转角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出校门。后座车窗降下半寸,岑疏影坐在里面,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的档案。她翻到一页,上面贴着几张模糊的监控截图,圈出了江临川进入离心舱前的一个手势。
司机问:“周秘书说可以调取近十年国内外特种飞行员培训记录,您要看哪一部分?”
岑疏影看着照片里江临川的手势轨迹,轻声说:“先筛所有涉及‘非接触式神经干预’的项目。重点标注——实验失败率超过70%的。”
车开远了。
江临川站在公交站台,望着那辆黑车消失在路口。他没追,也没躲。他知道,有些对决,躲不开。
风从东边吹来,带着机场方向的金属气息。
他低头看了眼腕表,时间指向三点十七分。
下一签到点,已经在系统界面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