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熙闻言眉眼之间泛起一股浓浓的不高兴。
“你真把我当免费女友了?”
杨熙边说,边朝我逼近。
“筱阳,我是不是真的好脸色给你太多了?”
见状我双手放在胸前,呈防御姿态。
“别激动别激动,有事好商量。”
“这事没得商量。”
“后天你帮我撑撑场子,我答应你,绝对把烟戒了!保准不让这间屋子里有一丝丝的烟味存在!”
杨熙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双冰冷又深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杨熙闻言冷笑道:“君子?你也算得上君子?”
“杨小姐,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咱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就算不上是君子了?”
杨熙上下打量着我。“就你?”
随后她转身朝卧室走去,边走,嘴里边大声念叨着:“中华复兴的路,任重而道远啊......”
我看着杨熙的背影,暗啐一口。
杨熙进入卧室后便没再出来。
我在落地窗前站了许久,从刚才得知贾旭的订婚宴乔云璐也会到场时,我的心中似被一座大山压着。
除了害怕再次相见的难堪外,我的心中更多的是愤怒。
其实我很想再见一次乔云璐,当面质问她,为何可以如此轻易的放下四年的感情?
但,其实我最痛恨的,是不够坚韧的自己。
曾几何时许下的约定,皆化作风沙被吹散在光阴的缝隙,就像曾经熟悉的面孔离我越来越远。
手牵手的力量不过是松开时留下的一阵骤痛。我流着泪,在夜晚时分纪念过很多擦肩而过的人。
脆弱、无力、哀伤,这些我越抗拒的东西却越在我的身上频繁出现。
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能够游刃有余地接受身边发生的任何变化。
哪怕是突如其来的情绪崩塌,我也能在第二天太阳升起时擦干所有眼泪。
面对生活,我有可以感知幸福的能力,面对命运多舛,我有一颗慈悲心。
风来雨往,我的衣角湿了又干,我依然有勇气继续前行。
可当局者迷的云雾也笼罩在我的眼前,盛满悲伤的一双眼睛,在夜晚时分才被月色照亮。
一些说出口的限定词汇,“一直”与“永远”等与一辈子挂钩的誓言,只在回忆里的那个当下才永恒。
所以不会有人一直陪着你,我们都是忍痛往前走的人。
偶尔一个人时,我才敢承认自己的不堪一击,承认自以为的坚强只是逞强。
伪装崩塌之后,我的面孔早已潸然泪下。
但我不再渴求过去的与未来的,我只想要流泪时,离我最近的一张白色纸巾。
......
晚上临睡觉前,我给王经理发去消息,表示自己要再请两天假。
王经理也没问缘由,便直接同意了。
第二天我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因为昨晚毫无疑问的,我失眠了。
理由也很简单,但我并不想说。
走出卧室,我并未发现杨熙的身影,门口处的鞋架上摆放着的一双高跟鞋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由于实在没什么胃口,简单洗漱一番后,我便出了门。
打车去到茉莉的茶楼,刚一下车,我便发现了坐在门口的闫琪和茉莉。
也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直到我走到他们跟前,他们才注意到我的到来。
“阳哥,你怎么来了。”
“没什么事,过来坐坐。”
说着,我拉开闫琪旁边的椅子,坐了下去。
闫琪与茉莉二人对视一瞬,随后闫琪开口:“阳子,明天……”
我挥手示意。
“不用说了,贾旭昨天都告诉我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
“能怎么想,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呗,她甩的我,我难道还要害怕去面对她?”
我嘴上虽这么说,可因过往泱泱而泛起的洪流早已在我内心当中泛滥成灾。
我盯着闫琪递来的烟,呆愣了好一会。
“接着啊。”闫琪催促道。
我不是一个多么完美的人,但这次,我想遵守约定。
我推开闫琪的手。
“戒了。”
闫琪闻言有些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我没听错吧?你都戒烟了?”
“答应好别人了已经。”
“在我的印象中,你可不是一个爱遵守约定的人。”
我的手中把玩着刚刚从地上捡来的一节树枝,脑海中浮现出乔云璐的模样。
我的确不是一个爱遵守约定的人。
当初乔云璐也让我戒过很多次烟,可我每次都是信誓旦旦的保证,然后厚颜无耻的失约。
她最开始还会生气,还会因为这件事与我闹别扭,可后来慢慢的,她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了。
我不知道我是出于何种心态去履行与杨熙的约定,是因为害怕自己被赶出去,从而无家可归吗?
我有些想不通。
“这次真戒了。”我对闫琪说道。
闫琪闻言撇了撇嘴,默默的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吞吐几下过后,开口:
“我倒是有些好奇你答应过谁。就连当初乔云璐让你戒烟你都没戒掉。”
此话一出我有些沉默了,又有些慌乱了……
当初我仗着乔云璐喜欢我,三番五次的当个骗子。
现在我为何会如此重视起了这件事?
我思来想去,最终得出结论,或许是因为想要弥补当初的遗憾吧……
总不能,真的是因为杨熙吧……
“那我就从现在开始改变,当一个言出必行的人,不可以吗?”我回道。
“行。”闫琪点头道,随后接着开口:“哦对了,明天杨熙去吗?”说话时,闫琪的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
“她……我不知道。”我如实回道。
我的确不知道杨熙会不会去,我遵守了约定,可以说是因为怕被赶出去。
可杨熙会不会为我的荒唐行为买单,我就不得而知了。
“你当然不知道了,人家为什么要去?人家以什么身份去?以你假女友的身份吗?”
此话一出,我那极力维护的面子,像是被人生生活剥下来,露出了里面不可见的森森白骨。
“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多少年兄弟了,这我能看不出来?那天聚会上,你们看彼此的眼神中,压根没有男女朋友之间该有的情感。”
此时茉莉也开口了:“是啊阳哥,你真觉得我们看不出来吗?”
闻言我也不再掩饰什么。
“那你们都知道了,我还怎么带她去呢?”
闫琪闻言笑道:“我们知道,可乔云璐不知道啊。”
闫琪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倒真有些好奇她为什么愿意陪你演戏。”
说完之后,两人便起身,走进了茶楼。
我一人在茶楼外坐了许久,直到一抹斜阳,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我面前的茶杯上。
我缓缓起身,离开了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