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生命剩余：20天11小时……】
冰冷的倒计时在林凡眼前一闪而过，像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催促着他从假寐中惊醒。
第二天清晨，精简后的四人小队再次出发。
越野车在废弃的山路上颠簸了近三个小时，最终在一处死寂的山谷外停下。
“到了。”
凉冰跳下车，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随意地指向山谷深处。
“饕餮的数据中心，就在里面。”
林凡眯眼望去。
山谷入口植被疯长，像一道绿色的帷幕，但帷幕之后，有金属建筑的轮廓在日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他的心脏。
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像一座坟墓。
“怎么进去？”
蔷薇已拔出配枪，紧绷的身体如同一张拉满的弓，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每一寸土地。
“强攻。”
凉冰的回答简单到近乎傲慢。
“我和你，从正面把动静闹大，把它们的火力都吸过来。”
她说着，目光转向林凡，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即将派上用场的工具。
“然后，让这个小子，趁乱溜进去。”
这个计划，充满了莫甘娜式的狂妄与直接。
林凡的心沉了下去，这根本不是计划，这是一个赤裸裸的阳谋陷阱。
“不行。”
一道清冷的女声，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瞬间让空气凝固。
是林夕。
三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
“为什么不行？”凉冰眉梢一挑，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你一个普通人，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林夕仿佛没听到她的挑衅，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投过去。
她只是抬起眼帘，望着那看似平静的山壁，淡然开口。
“看那边。”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看到陡峭的岩壁，长满了苔藓和藤蔓，平平无奇。
“看到了么？”
林夕伸出一根白皙如玉的手指，指向岩壁上一块毫不起眼的凸起。
“那里，三十秒一次的红外线扫描。还有那边，”她手指微移，“那块岩石颜色比周围深了零点三个色度，下面是压力感应雷。”
她不疾不徐，一口气，点出了七八处肉眼根本无法分辨的隐藏防御点。
蔷薇彻底懵了。
她猛地举起军用望远镜，按照林夕的指引一一对过去，额头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全中！
她再看向林夕时，眼神已经从最初的审视，变成了彻底的震惊与骇然。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这种战场洞察力，比雄兵连最顶级的侦察设备还要恐怖！
凉冰脸上的慵懒笑容，也终于收敛了。
她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真正的凝重。
这些防御点她当然知道，可这个凡人女人，凭什么也能看出来？
巧合？
不，宇宙中没有这么多巧合。
“强攻，就是自杀。”
林夕为这场讨论画上了句号。
“这里的交叉火力网没有死角，一旦触发警报，我们会在十秒内被蒸发。”
气氛，降至冰点。
“那你说怎么办？”
凉冰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压抑的烦躁。这个林夕，总给她一种一切都被看透的错觉，让她极度不爽。
就在这时，林凡的脑海里，女王冰冷而绝对的声音直接响起。
【计划有变。莫甘娜比我想的更狠，这里的防御是座小型要塞。她要逼你，逼你把所有底牌都掀出来。】
林凡心脏一紧：【那……还进去吗？】
【进。】林夕的意志不容置喙，【棋盘已经摆好，没有中途退场的道理。】
下一秒，一幅无比精细的三维结构图，直接在他脑海中展开！
从通风管道到能源线路，从守卫换防路线到数据核心位置，整个饕餮基地在他意识里变得透明！
我靠！女王陛下牛逼plus！
【昨晚你睡觉时，我借用你的权限，发射了几颗量子探测器。】林夕的解释言简意赅。
【现在，听我的剧本。】
女王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在宣告一道宇宙公理。
【看到基地侧面，那根连接山体的排污管道了么？】
林凡的意识立刻锁定在三维图上的目标点。
【饕餮的建造标准忽略了金属在低温高湿环境下的电化学腐蚀差异，管道与山体固定栓的连接处，是整个外部结构唯一的薄弱点。】
【告诉她们，你的能力，可以从内部‘腐蚀’掉那个节点的金属结构，制造一个无声的缺口。】
【记住你的表演要点：强调这个任务，‘刚好’在你能力的极限边缘。你会因此‘拼尽全力’，甚至会‘透支生命’。】
林夕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完美地切割在莫甘娜的心理防线上。
林凡深吸一口气，将这套堪称完美的剧本牢牢刻在心里。
他抬起头，脸上切换出凝重、犹豫、挣扎交织的复杂表情。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他一开口，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
“什么办法？”蔷薇急切追问。
“强攻不行，”林凡看着凉冰和蔷薇，用一种极其认真的语气分析道，“但我们可以潜入。”
他走到山壁前，指向林夕剧本中那个排污管道的大概位置。
“我刚才观察了一下，这里的防御系统，主要针对地面和空中的活体。但对这种深埋地下的管道，防御相对薄弱。”
“我的能力……你们也见过，可以改变物质结构。如果……如果我拼尽全力，或许可以从内部，‘腐蚀’掉管道的某个连接点，制造一个缺口。”
他说到这里，刻意停顿，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苦之色，手也不自觉地按住了胸口。
“但是……这个过程会非常非常消耗我的……生命力。我……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撑住。而且，一旦成功，我可能会……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这番半真半假的“分析”，听得蔷薇连连点头。
这个计划，远比强攻靠谱，而且能将林凡这个“特异功能者”的作用最大化。
凉冰眼神闪烁地看着林凡。
她没想到，这个她眼里的蠢货，脑子居然还挺灵光。
这个计划……
简直完美！
让林凡这个“消耗品”在行动之初就榨干所有力量，既能兵不血刃地潜入，又能彻底杜绝这个不稳定因素在后续搞出任何幺蛾子。
一石二鸟！
“你确定你能做到？”凉冰死死盯着林凡的眼睛，试图捕捉任何一丝破绽。
“我……我只能说，有七成把握。”
林凡“艰难”地吐出这句话，眼神里充满了对活下去的渴望和对死亡的恐惧。
“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凉冰笑了。
她走上前，像个大姐头一样用力拍了拍林凡的肩膀，语气里满是“赞赏”。
“行啊，小子，没看出来你还挺有种。”
“就按你说的办！”
她转头对蔷薇道：“我们去那边警戒，给他创造一个安静的环境。”
“好。”蔷薇点头。
看着两人走向远处，林凡才敢靠在冰冷的山壁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呼……跟你们这些活了几万年的老妖怪玩心计，比高考还难。”他在精神链接里疯狂吐槽。
林夕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闻的笑意。
“习惯就好。”
“以后，这样的场面还多着呢。”
林凡苦着脸，他觉得自己的影帝之路，才刚刚开始。
一场由神圣凯莎亲自导演，林凡领衔主演，恶魔女王自以为是总策划的潜入大戏，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