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项链静静地躺在丝绒衬垫上。
链子是细细的银色，坠子是一颗泪滴形状的宝石。
宝石的内部仿佛有蓝色的星沙在缓缓流动，在夕阳余晖下折射出柔和的光彩。
洛里安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地被那光芒吸引了过去。
真好看，比她见过的任何宝石都要好看。
“这是‘海洋之心’。传说中，它蕴含着大海的祝福。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觉得它配得上我的小露珠。”
女巫伸长了手，将那项链托着，送到洛里安的眼前。
洛里安的手指动了动，但还是强忍着没去接。
女巫拿起项链，银色的链子从她指尖垂落。
那颗蓝色的泪滴宝石轻轻晃动，流光溢彩。
“喜欢吗？让教母帮你戴上，好不好？”
洛里安的视线完全被那颗美丽的宝石抓住了。
她心里的气恼在那流动的蓝色星光面前，一点点消散。
她最终还是没能抵抗住诱惑，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女巫拨开洛里安金色的长发，为她扣好搭扣。
“看看，多美。”
那颗蓝色的泪滴宝石静静躺在洛里安的锁骨之间，将她碧蓝的眼睛映衬得更加动人。
洛里安忍不住伸手轻轻触摸那颗宝石。
凉凉的，滑滑的，真的很漂亮。
“喜欢吗？”女巫又问了一遍，声音里带着笑意。
洛里安虽然还想努力维持一点生气的样子，但嘴角已经忍不住微微上扬了。
她还是诚实地“嗯”了一声：“谢谢教母。”
“喜欢就好。”
女巫看着她终于雨过天晴的小脸，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不生气了就好。走吧，我们进屋，我还买了些别的东西，有你爱吃的蜜渍莓果。”
听到蜜渍莓果，洛里安最后那点不快也飞走了。
她主动拉住女巫的手，跟着她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又用手指摸了摸胸前那颗蓝宝石吊坠。
“教母，”她仰起脸，“那，我下次可以跟你一起去镇上吗？”
女巫低头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睛，笑了笑：“到时候再看，好吗？如果你一直这么乖的话。”
虽然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但至少没有被直接拒绝。
洛里安用力点头：“嗯！我会很乖的！”
夕阳的余晖透过厨房的窗户，给桌上的蜜渍莓果罐子镀上一层暖融融的金边。
洛里安抱着罐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女巫身后，看着她将采购回来的物品分门别类地放好。
“教母，我现在可以吃一颗吗？就一颗！”
洛里安仰着脸，手指已经迫不及待地抠着罐子边缘的蜡封。
“当然可以，我的小露珠。”
女巫转过身，接过她怀里的罐子，熟练地用银质小刀划开蜡封，揭开盖子。
甜蜜的果香立刻飘散出来。
女巫用银叉子叉起一颗最饱满的，递到洛里安唇边，看着她“啊呜”一口含住。
女巫又叉起了第二颗，慢悠悠地问道：
“在吃下一颗之前，我的乖孩子能不能告诉教母，今天下午在家都做了些什么，来证明你的‘乖’呢？”
洛里安鼓着腮帮子，努力咀嚼着，闻言立刻掰着手指数：“我看了新故事书！还在花园里散了步，嗯，还遇见了小松鼠。”
她的声音在提到小松鼠时下意识地低了下去，眼神也有些闪烁。
她记得那堵看不见的墙，心里那点被宝石和莓果压下去的不满又悄悄冒了头。
女巫仿佛没有察觉她的异样，用指尖轻轻擦掉她唇角沾到的一点糖浆。
“还有呢？就这些吗？我以为今天发生了什么让小露珠不高兴的事情呢？”
“还发现了那个！”
被这么一问，洛里安立刻就忍不住了。
她伸手指向屋外的方向：“那个看不见的墙！教母，能不能把它弄走啊。”
女巫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她放下银叉，双手轻轻捧住洛里安的脸颊，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我的宝贝，你忘记上次的教训了吗？那些老鼠，他们差点就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了。”
“我可以把他们全都打跑！”洛里安不服气地挣了挣，“我的爪子很厉害！”
“是的，我的小露珠很厉害。”
女巫的拇指摩挲着她的颧骨，声音低沉下去：“但教母会担心，会害怕。害怕你被别人欺骗，害怕你像上次一样，觉得别人也很好，甚至为他们说话。”
洛里安愣住了，她想起自己确实为阿米狄修女辩解过。
“对不起，教母，我，我没有觉得她比你好……”
“我知道。”
女巫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洛里安的额头，银色的发丝垂落，与洛里安的金发交织，
“但教母需要你明白，只有在这里，在我身边，你才是绝对安全的。外面的世界充满了不确定和危险，他们不理解我们，他们会用各种方式诱惑你，试图改变你。”
她的声音像是最缠绵的丝线，缠绕着洛里安的思绪。
“你不需要去理解他们的规则，不需要迎合任何人。你只需要相信教母，听教母的话，这样就足够了。明白吗？”
洛里安看着近在咫尺的银色眼眸，那里面映照着她自己有些茫然的脸。
她似懂非懂，但教母眼中的担忧是如此真实，让她无法反驳。
她点了点头，小声说：“明白了。”
“真乖。”
女巫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又叉起一颗莓果：“来，这是奖励。”
吃完甜点后，女巫照例检查洛里安的功课——辨认几种基础药草的特性。
洛里安有些心不在焉，回答错了两处。
女巫没有责备，只是合上草药图鉴，牵起她的手。
“看来我们的小露珠今天心思不在这里。走吧，该洗澡了，然后早点休息。”
浴室里，温热的水汽氤氲升腾，带着安神的草药香气。
洛里安泡在宽大的木浴桶里，任由女巫用柔软的布巾帮她擦拭后背。
水珠顺着她光滑的皮肤滚落。
女巫的手轻柔地滑过她的肩胛骨，那里曾经有一道伤口，如今只留下淡淡的粉色新肉。
“还痒吗？”女巫问。
“有一点。”洛里安老实回答。
伤口愈合时总是有些发痒。
“忍耐一下，很快就好。”
女巫的动作很慢，很仔细，从肩背擦到腰侧，再到手臂。
洛里安舒服地眯起眼睛，趴在浴桶边缘，昏昏欲睡。
她能感觉到教母的手指穿过她的湿发，按摩着她的头皮，也能感觉到那温柔的触碰流连在她的颈后。
“我的小露珠长大了。”女巫的声音在水汽中显得有些朦胧，“马上就要变成大人了。”
洛里安含糊地“嗯”了一声。
她不太明白这具体意味着什么，只觉得教母的语气里有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