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我错了，我知道错了，白白。”
江未把卧室的门拍得震天响，嗷嗷直哭：“白白你开开门呐，白白！”
周管家在一旁拉着他的胳膊，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愁得老头头顶那为数不多的头发都快凋零了。
“少爷，小姐她出门了，真不在家。”
江未哪里肯信他。他扒着门缝，眼眶哭得通红。
“周叔你不用骗我，我知道白白一定在家，她就是不想见我。”
“少爷，您就坐下来等吧，我真没骗您。”
周管家连拖带拽地拉了半天，也没拉得动江未。给他累得呀，额头上都冒虚汗了。
结果一转头，就看到救星回来了。
“少爷，我就说我没骗您吧，您瞧瞧。”
周管家喜出望外，完全顾不上礼仪什么的了。他扳着江未的肩膀，就把他往楼梯口的方向转。
江未抽抽噎噎地转过身。
姜白就站在走廊的转角处，手里拎着个纸袋子，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当江未看过来的时候，她挑了挑眉：“继续啊。不是哭得挺起劲的吗？”
江未垂着头，站在门边上，恹恹的。他不敢吭声，也不敢看姜白。
姜白抱着胳膊斜倚在墙边上，也不说话。
见到这一幕，周管家哪能看不出这兄妹俩需要点私人空间。他非常识趣地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哥哥，找我有事？”姜白站在原地没动，“有什么事就说吧。”
江未往前蹭了半步，手指无意识地挠着门缝：“我能进去说吗？”
姜白盯着他看了半分钟，又翻了翻手中的纸袋，没说话。
“就十分钟，十分钟就可以了。”江未乞求道。
姜白还是没说话，径直朝门这边走过来。
江未以为她会和自己说些什么，期期艾艾地站在门边没动。
姜白又看了他两眼，微微蹙起眉头。
“白白，我......
话才刚出口，姜白忽然伸出手，推着他的肩膀，把他拨到一边去了。
她开了门，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留下江未一个人站在房门外。
江未呆站了了片刻，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她第一次谈恋爱，居然会是这种结局吗？
她明明，明明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的。
江未又委屈又难受，心脏在一阵一阵地抽动。就好像被绞烂了，硬塞进胃里一样。
可是，转念一想，姜白没做错什么，都是她的错。要委屈，也轮不到她来委屈。
江未正站在那儿哭得起劲，门突然开了一道缝。
姜白站在门缝后，上下扫了江未一遍：“门没锁，进来吧。”
嘿嘿。
江未一下就喜笑颜开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屁颠屁颠地从门缝里挤了过去。
房间内，姜白已经窝到了那张单人沙发上。她打开茶几上的平板，播放起了一个购物直播。
屏幕上，主持人正声嘶力竭地推销一款宠物项链，特别适用于不安分的大型犬。
江未小碎步，连连挪了好几步，蹭到姜白的裙摆边上才停下。
“白白，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就是个蠢货，大错特错。”
姜白没有看他，但却把平板的声音调小了两格。
江未立刻就像得到了鼓励似的，在她的腿边蹲下。
他仰起脸来看她：“白白，你说的对，我没有资格替你做选择。”
姜白将手中的平板反扣在桌上。她掐住江未的脸，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
浅浅的绯红，从男人的眼角一直蔓延到耳畔一带。男人的皮肤本就白，衬得那红愈发红，似乎是敷了一层轻薄的胭脂。
江未把脸放在姜白的掌心，轻轻蹭了蹭：“如果白白想知道的真相，会带来死亡，带来摆脱不了的头疼，白白还想知道吗？”
姜白托着江未的下巴，挠了挠。
面对江未的询问，她回答：
“我想知道。”
“好。”
江未牵起姜白的手，带着她往外走。
“白白，你相信这个世界其实是有主角的吗？”
他牵着她的手，慢慢地走，也慢慢地说。
说世界意识，说快穿公司，说陈秋。
说了许多许多。
江未带着姜白去了陈秋家的地下室，指着那个猪肉一样的人，对她说：“你看，这就是世界的主角。”
姜白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被吊起来的顾晏，而是坐在角落里的陈秋。
盘发，微笑，墨绿色衣裙，铺着红色桌布的小圆桌。
和上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模一样。
远远的，陈秋朝她举起茶杯：
“系统404，很高兴见到你。”
姜白的嘴半张着，恍惚了片刻之后，才合上。
即使这一路上，听江未说了许多遍，姜白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眼前这个微笑着喝茶的女人，会是一个机器人。
察觉到了姜白的震惊，陈秋伸出胳膊，邀请道：“姜小姐，可以摸摸。快穿公司出品，绝对精品。”
江未殷勤地搬了凳子，放到姜白的身后：“绝对精品，陈秋当时特地定制的最贵款。”
姜白在小圆桌前坐下。她看着那层厚厚的红色桌布，又有点蠢蠢欲动了。
她想掀开来看一下，看看那块60x90的小黑板还在不在桌子底下。
但她忍住了。
她只是非常矜持地摸了一把陈秋的手臂。
软软的，有一定的弹性和温度，和真人的皮肤没什么区别。
“很真实的触感。”姜白赞叹道。
江未瞧见姜白心情不错，他就也跟着得意起来：“怎么样，白白？手感不错吧。我第一次摸的时候，也吃惊了好久呢。”
一得意起来，他就忘了形，话跟倒豆子一样地往外说。
“白白，你看看这皮肤，这身材。当初定制的时候，我提供了不少数据和参考意见呢？”
“你？提供参考意见？”姜白眯起眼睛。
“对呀对呀，我特地推荐陈秋选了女性身体。”江未在一边连连点头。
“特地推荐？”姜白又重复了一遍。
江未全然没发现哪里不对劲，还在那里“对呀对呀”。
仅来得及为江未默哀了一秒钟，陈秋迅速站起身来，展示了一下手中的空茶杯。
“茶杯空了，我上去再倒些，你们聊。”
她前脚才刚迈上楼梯，身后就传来“白白，我错了”的声音。
哎，小情侣的事情就交给他们自己去解决吧。而她，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机器人。
陈秋摇了摇头，加快了上楼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