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空着的那只手向下探去，精准地握住了涂阖纤细的脚踝。
“给我看一下。”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听不出太多情绪，但动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
他轻轻脱下了那只精致的高跟鞋，将那只脚小心翼翼地托在掌心。
灯光昏暗，但足以看清。
涂阖的脚生得极好，白皙秀气，脚背肌肤细腻得如同上好的羊脂玉，脚踝玲珑，脚趾圆润如珠，因为微微蜷缩透着淡淡的粉色。
沈屹然仔细检查了最容易磨伤的脚后跟和脚趾关节处，但皮肤光洁完好，连一丝最细微的红痕都找不到，更别提什么破皮或者肿胀了。
涂阖自然也清楚自己的脚根本没事，见沈屹然低头查看得仔细，他心虚地眨了眨眼，长睫像蝶翼般颤动。
眼看谎话就要被拆穿，他索性心一横，耍起赖来。
趁着沈屹然托着他脚踝的力道不重，他轻轻一挣，然后带着点蛮不讲理的娇纵，直接将那只白皙的脚丫子，塞进了沈屹然微敞的西装外套里，足底直接贴上了他温热而坚实的胸膛。
甚至，他还故意用前脚掌不轻不重地踩了踩，像是小猫在标记领地。
“我不管，”他嘟起嘴，下巴微微抬起，摆出一副你必须信我的模样，眼神却偷偷瞟着沈屹然的反应，“我就是有点疼嘛。”
沈屹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大胆又无赖的行径弄得一怔。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只白皙得晃眼的脚，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面料，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微凉柔软的触感。
四目相对，车厢内安静了一瞬。
“好。” 沈屹然没有把那只捣乱的脚拿出来，也没有再试图去找那根本不存在的伤口。
他单手直接把涂阖抱到了自己怀里，面对面坐着。
“呀！”涂阖惊呼了一声，随即双手搂住了男人的脖子。
沈屹然伸出宽厚温热的手掌，完全包裹住了他的脚，他的掌心很暖，带着干燥的熨帖感。
他缓慢地揉按起涂阖的脚腕，指尖偶尔划过细腻的脚侧皮肤，带来一阵微痒的战栗。
他的动作极其专注，低垂着眼睫，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那认真的侧脸，在昏昧的光线下，竟有一种别样的温柔。
涂阖感受着脚踝处传来的、恰到好处的揉按力道，那温暖从接触点一点点蔓延开来，顺着小腿，流向四肢百骸，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融化。
他看着沈屹然显得异常柔和的眉眼，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缓缓地落回了实处。
他像一只被顺毛捋舒服了的猫，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将脸颊更深地埋进沈屹然的颈窝，贪婪地汲取着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暖与安宁，手臂也环得更紧了些。
车厢内，时间在沈屹然耐心而温柔的揉按中悄然流淌。
涂阖像只被撸顺了毛的猫，几乎要在他怀里舒服地睡过去，鼻尖萦绕的雪松气息和脚踝处传来的熨帖暖意，构筑了一个短暂却令人沉溺的安全港湾。
然而，这静谧很快被打破。
沈屹然手上的动作缓缓停了下来，那只宽厚温热的手掌却并未立刻离开，依旧轻轻覆在涂阖纤细的脚踝上。
他看向怀里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稳：“好了，先这样。”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涂阖瞬间抬起的，带着一丝紧张和探寻的眼眸上，继续说道，“跟我回家吧。”
这几个字如同天籁，瞬间击穿了涂阖所有的不安和伪装。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像是被瞬间注入了星光，倏地亮了起来，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和雀跃。
“真的？”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带着明显的颤音，紧紧盯着沈屹然的脸，生怕自己听错了，“你……你不赶我走了？”
沈屹然看着他这副瞬间活过来的模样，像是蔫了的花儿骤然淋了春雨，他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算是肯定的回答，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的纵容。
“好！”涂阖几乎是立刻应道，声音清脆响亮，充满了劫后余生般的狂喜。
刚才那个还赖在人家怀里，喊着脚疼耍赖的人瞬间消失了。
他手脚并用地从沈屹然腿上挪开，利落地坐回了副驾驶座，他甚至还下意识地伸手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长发和衣襟，坐得端端正正，一副“我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的乖觉模样，与方才那个柔弱无骨、哭哭啼啼的形象判若两人。
这前后反差巨大，让沈屹然看得有些哑然。
他挑了挑眉，目光落在涂阖那此刻显得格外精神奕奕的脸上，唇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带着几分了然和戏谑：“脚不疼了？”
涂阖被他问得脸颊一热，眼神飘忽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身下的真皮座椅，声音变得细若蚊蚋，带着点被戳穿后的扭捏和强词夺理。
“不……不疼了，”他小声嘟囔着，仿佛在陈述一个什么神秘的医学奇迹，“突然就好了呢。”
沈屹然看着他这副明明心虚却还要硬撑的可爱模样，心里偷笑了一声。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重新发动了车子，引擎发出平稳的低鸣，黑色的轿车缓缓驶离了公寓楼下。
车子平稳地驶入掩映在苍翠林木间的别墅区，最终停在那栋熟悉的现代风格建筑前。
沈屹然率先下车，绕过车头，为涂阖打开车门。
涂阖安静地跟着他下车，脚上踩着的是沈屹然刚才在车上帮他穿好的高跟鞋，步伐轻快了许多。
走进灯火通明的客厅，熟悉的环境和气息让涂阖一直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下来。
沈屹然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松了松领口，侧头看向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涂阖。
壁灯柔和的光线洒在涂阖脸上，洗去了宴会上的明艳逼人，也冲淡了刚才在车里的惊慌泪痕，只剩下一种安静得带着点依赖的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