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的宣告】
清晨的雾气中,一张张鲜红的告示贴满了翡翠村的大街小巷,覆盖了之前李子木散发的那些揭露真相的传单。
【全民公审令】
“查:外乡人李子木,妖言惑众,破坏圣地,意图毁坏圣珠。” “定于三日后正午,于宗族祠堂前举行公审大会。届时,将在全村人的见证下,宣判其死刑,并由新任村长张伟,正式迎请圣珠出世,庇佑全村。”
广场上,工匠们正在连夜搭建行刑台。那高耸的木架,像是一个巨大的十字架,投下的阴影笼罩着每一个路过的人。
张伟站在正在施工的高台上,看着那颗依然放在密室里(因上次坍塌暂时未取出,或者已被他严密控制)的夜明珠方向。
“三天。”
张伟对着身边的亲信说道:
“这三天,给村民们发双倍的粮食。我要让他们吃饱了、有力气了,到时候喊‘杀’的声音才会响亮。”
他不仅要杀李子木的人,还要诛他的心。他要用一场盛大的狂欢,把这次处决变成他登基的加冕礼。
……
【绝望的贫民区】
铁丝网的另一边,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林家残破的偏厅里,仅存的几位支持反抗的长老、霍烈,以及几个忠心的矿工头目,正围坐在一盏昏暗的油灯旁。
“完了……全完了。”
一位林家长老捂着脸,老泪纵横:“张伟这是要杀鸡儆猴啊!公审之后,他就是名正言顺的王,我们就是叛逆。这翡翠村,再也没我们的立足之地了。”
“怕什么!”
霍烈猛地拍案而起,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但眼中的怒火却未减分毫:
“他要审,我们就跟他拼了!今晚我就带兄弟们冲进去!哪怕是死,我也要把子木哥抢出来!”
“坐下!”
一直沉默不语的碧琪突然开口。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硬。
“霍烈,你带人去劫狱,有几成胜算?”
“一成也没有!”霍烈梗着脖子,“水牢外面有三道铁门,还有重机枪守着。但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子木哥死吗?”
“你也知道是送死。”碧琪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远处那座正在搭建的刑台。
“张伟巴不得我们去劫狱。只要我们一动枪,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我们全部剿灭,连‘审判’的过场都省了。”
“那怎么办?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众人绝望地问。
碧琪没有回答。她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
那是李子木在潜入祠堂前,偷偷塞给她的。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字迹潦草,显然是在极度匆忙中写下的:
“在这个被金钱扭曲的法庭上,证据是没用的。如果我输在了‘逻辑’上,那就必须赢在‘价值’上。”
碧琪反复摩挲着这行字。
输在逻辑——指的是李子木试图用物理原理解释诡计,结果被张伟利用“视觉误差”反杀。 赢在价值——这是什么意思?
碧琪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疯狂抢购的人群、出卖尊严的老根、为了孙女撒谎的胡长老……
突然,她明白了。
张伟的审判,依据的是**“利益”。 李子木要的辩护,依据的是“良知”**。
“我们不劫狱。”
碧琪猛地睁开眼,将纸条在油灯上点燃。火光映照着她那张虽然憔悴、却无比坚毅的脸庞。
“我们要去参加审判。”
“什么?”众大惊,“大小姐,那是去送死啊!”
“不,是去辩护。”
碧琪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众人:
“张伟想演一出‘正义战胜邪恶’的戏。那我们就给他一个惊喜。我们要在这个审判席上,为李子木找一位辩护律师。”
“律师?这村里哪有律师?”霍烈一脸懵逼。
“有的。”碧琪深吸一口气,“虽然他没有执照,虽然他现在是个罪人,但他……是唯一能击碎张伟谎言的人。”
碧琪抓起一件黑色的斗篷,披在身上。
“霍烈,备车(或者马\/驴)。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
“去胡家。”
碧琪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
“我要去见那个出卖了我们的人。既然张伟用‘孙女的命’买走了他的良心,那我就用比命更贵重的东西,把他的良心买回来!”
“我要让他做李子木的辩护人。”
……
夜色深沉。
一辆破旧的板车,载着碧琪,悄无声息地穿过了贫民区的防线,向着那个虽身处富人区、却如同死宅一般的胡家大院驶去。
而在水牢的深处。
李子木被吊在水中,意识模糊。但他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
他知道,碧琪看懂了他的信。
真正的较量,不在于谁的刀快,而在于谁能唤醒这群沉睡装死的人。
大审判的前夜,每个人都在磨刀。 张伟磨的是杀人的刀。 碧琪磨的,是诛心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