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烛火被两人身上散发的凌厉气息压迫得明灭不定。
苏婉与钦天监正对峙着，空气仿佛凝固，杀机四溢。
“坏我观星台，窥我秘辛……小丫头，你很好。”钦天监正的声音嘶哑扭曲，带着非人的寒意，“可惜，到此为止了。”
他不再废话，枯瘦的手掌猛地探出，五指成爪，指尖萦绕着浓稠如墨的黑气，带着刺耳的鬼哭狼嚎之声，直抓苏婉天灵盖！这一爪若是抓实，恐怕瞬间就能吸干她的精气神魂！
苏婉不敢硬接，她状态本就不好，对方含怒一击更是威力惊人。她脚下一点，身形如同柳絮般向后飘退，同时双手连弹，数道凝聚着毁灭能量的细针，如同疾风骤雨般射向钦天监正周身大穴！
“嗤嗤嗤！”
黑气与灰针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毁灭能量虽然霸道，但钦天监正周身的黑气仿佛无穷无尽，竟将大部分细针都消磨殆尽，只有寥寥几针穿透防御，却也被他轻易避开或震散。
实力差距太大！ 苏婉心头一沉。对方即便受了反噬，实力依旧远在她之上！
“螳臂当车！”钦天监正狞笑一声，身形如鬼魅般欺近，第二爪已然袭来，速度更快，角度更刁钻！
苏婉避无可避，一咬牙，将剩余的三相之力尽数灌注于双臂，交叉格挡！
“嘭！”
一声闷响，苏婉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终于忍不住喷了出来。双臂传来钻心的疼痛，仿佛骨头都要裂开。
“哼，不过如此。”钦天监正一步步逼近，眼中红芒更盛，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乖乖交出你身上那空间异宝，老夫或可给你个痛快。”
他果然盯上了钥匙藤蔓！
苏婉靠在墙上，剧烈地喘息着，看着步步紧逼的妖魔，眼神却异常冷静。
硬拼是死路一条。必须智取！
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暖阁，掠过龙榻上皇帝眉心那蠕动的黑色纹路，掠过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太监，掠过摇曳的烛火……最终，定格在钦天监正那双非人的红眸上。
他在吞噬龙气，修炼邪功……那他的力量核心，是否也与龙气相关？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
她猛地抬起手，并非攻向钦天监正，而是遥遥指向龙榻上的皇帝遗体，指尖残余的毁灭能量混合着一丝灵能，精准地射向那道黑色纹路！
“你敢！”钦天监正脸色骤变，显然没料到苏婉会突然攻击皇帝的遗体（或者说那道纹路）！他厉喝一声，不得不分心，一股黑气后发先至，拦向苏婉的能量！
就在他分神的这一刹那！
苏婉动了！
她不是向前，也不是向后，而是……向上！
用尽最后力气，猛地向上一跃！同时，钥匙藤蔓银光爆闪，并非攻击，而是将她周身空间与暖阁的房梁区域进行了极其短暂而细微的链接扭曲！
在外人看来，她就像是拼死一跃，想要撞破房顶逃走！
“想跑？！”钦天监正怒极，想也不想，身形暴起，如影随形，一只覆盖着浓郁黑气的利爪，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狠狠抓向苏婉的后心！他要将这个屡次坏他好事的蝼蚁，彻底捏碎！
就是现在！
在半空中，无处借力的苏婉，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猛地扭转身形，非但不躲，反而迎着那致命的利爪，将一直紧握在左手的一样东西，狠狠砸向了钦天监正的面门！
那不是什么神兵利器，而是——她之前一直贴身收藏的、那个装着“清心净蕴散”的玉瓶！
玉瓶在砸出的瞬间，被苏婉用最后一丝三相之力震碎！
“啪！”
玉瓶粉碎，里面剩余的淡粉色药粉，混合着苏婉喷出的鲜血，如同红色的雾霭，劈头盖脸地罩向了疾冲而来的钦天监正！
这“清心净蕴散”对阴邪之气的克制作用极强，之前仅仅是药香就让钦天监正暴怒，此刻直接接触，还混合了苏婉蕴含生命气息的鲜血……
“啊——！！！”
钦天监正发出一声凄厉至极、完全不似人声的惨叫！
那淡红色的粉末沾染到他周身的黑气，如同滚烫的烙铁遇到了冰雪，发出“嗤嗤”的剧烈反应，黑气疯狂消融！粉末沾到他脸上、手上，他的皮肤立刻开始冒烟、溃烂，露出下面暗红色的、仿佛由无数怨魂纠缠而成的诡异肌体！
他抓向苏婉的那只利爪，也因为剧痛和能量的冲突，动作瞬间变形、迟缓！
而苏婉，在砸出玉瓶的瞬间，就已经预料到了对方的反应和自己的结局。她看着那张在红雾中扭曲、溃烂、露出非人本相的脸孔，用尽最后力气，朝着暖阁外，用三相之力将声音远远送了出去：
“诸位大人！速来看！这便是害死陛下的妖魔真身——！！！”
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混乱的养心殿上空！
与此同时，钦天监正那变形迟缓的利爪，也终于带着残余的力量，狠狠拍在了苏婉的胸口！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苏婉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和阴寒死气瞬间涌入体内，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碎，眼前一黑，鲜血如同不要钱般从口中涌出。
她的身体如同破败的棉絮，从半空中无力地坠落。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她看到暖阁的门口，冲进了无数被她的喊声引来的、目瞪口呆的宗室亲王、内阁大臣和侍卫……
他们看到了钦天监正那溃烂扭曲、非人的恐怖模样！
也看到了……龙榻上，皇帝眉心那蠕动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纹路……
够了……
苏婉闭上眼睛，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
这真相……总算……大白于天下了……
陛下……温太医……我这算不算是……替你们……报仇了……
她的意识，沉入了无边的黑暗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