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慈宁宫住处,苏婉立刻反锁房门,布下预警。
她摊开掌心,那点用毁灭能量小心翼翼包裹着的暗红色碎屑,在灯下泛着不祥的光泽。凑近细闻,有一股极淡的、混合着血腥和某种腐朽植物的腥甜气。
不是朱砂。 苏婉立刻判断。朱砂不会有这种令人作呕的甜腻感。
她尝试用三相之力中的“生命”属性去接触,那碎屑竟微微蠕动了一下,仿佛活物,将生命能量排斥在外。她又调动一丝“毁灭”之力,碎屑瞬间变得焦黑,发出细微的“滋滋”声,最终化为一小撮灰烬,但那股阴冷污秽的气息却久久不散。
这东西……邪门! 苏婉眉头紧锁。这绝非普通巫蛊之物,更像是一种……活性的、带有污染性的邪恶载体。林贵妃从哪里搞来的这种东西?那个黑衣人又是谁?
钥匙藤蔓传递出强烈的厌恶情绪,显然对这东西极为排斥。
必须尽快告诉皇帝! 苏婉瞬间做出决定。这东西的危害性可能远超想象,不是她一个人能处理的。而且,涉及林贵妃和神秘黑衣人,已经超出了后宫争斗的范畴。
但怎么告诉?直接跑去养心殿说“陛下我昨晚去西苑溜达发现林贵妃在搞邪术”?那跟自爆没什么区别。
她需要证据,更需要一个合理的、不暴露自己的信息来源。
苏婉目光落在那些灰烬上,心中有了计较。
第二天,苏婉照常去御膳房点卯,处理公务,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午后,她以核查药材库为由,去了太医院存放药材样本和疑难杂症记录的档库。凭借副总管的身份和对药材的“专业”见解,她很容易就混了进去。
在翻阅一些关于前朝禁术和南疆异毒的残卷时,她“无意中”发现了一页夹在其中的、描述某种邪阵的残页。那残页上绘制的图案,与她昨晚所见有七八分相似,旁边标注着所需的材料,其中一种名为“血蜒泥”的东西,其描述特征与她带回来的碎屑极为吻合!
据残页记载,“血蜒泥”需以枉死之人的心头血混合一种生长在极阴之地的“腐骨花”炼制,蕴含极强的怨念与死气,是布置某些阴毒邪阵的核心材料,能缓慢侵蚀生灵精气,损人寿元!
苏婉心中骇然!林贵妃布这邪阵,目标是谁?太后?还是……皇帝?
她强压下震惊,不动声色地将那页残卷放回原处,又在其他卷宗里翻找了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离开。
回到御膳房,她立刻以“核查太后药膳药材安全性”为由,写了一份措辞严谨的密报。在密报中,她并未提及自己夜探西苑,只说是核查太医院档库时,偶然发现前朝邪阵记载,其核心材料“血蜒泥”的特征,与近日太后药渣中偶尔出现的、难以辨明的异样杂质(她偷偷加进去一点灰烬)颇为相似,心中不安,特此上报。
她将密报和那份“异样杂质”(用玉盒小心封好)一同封存,通过容嬷嬷的关系,直接递到了李德全手中。
这样,既点明了危险和线索,又将自己的嫌疑降到最低。 苏婉赌的就是皇帝对太后安危的重视,以及他手下能人的侦查能力。
密报送出去后,苏婉表面平静,内心却时刻关注着宫里的动静。
然而,两天过去,风平浪静。长春宫依旧闭门谢客,林贵妃似乎安分守己。西苑那边也毫无异样。
难道皇帝没信?或者……查到了别的? 苏婉有些忐忑。
第三天夜里,她正在修炼,钥匙藤蔓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警示——有大队人马正朝着慈宁宫而来,气息肃杀!
苏婉心中一凛,立刻收敛气息,贴近窗边细听。
脚步声在慈宁宫外停下,接着是李德全尖细却清晰的嗓音:“奉陛下口谕,长春宫贵妃林氏,行为不端,有负圣恩,即日起废为庶人,打入冷宫!相关涉案宫人,一律杖毙!”
没有提及邪阵,没有提及“血蜒泥”,只用了“行为不端”四个字含糊盖过。
但苏婉知道,皇帝动手了!而且是以雷霆之势!
外面传来女子尖利的哭喊和求饶声,是林贵妃!但很快声音就远去,消失在夜色中。
一切发生得极快,如同夏日骤雨,来得猛,去得也快。
慈宁宫很快恢复了寂静,仿佛刚才那场废妃风波只是一场幻听。
苏婉却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后背冰凉。
皇帝处理得太干净,太果决了。这反而让她感到一丝寒意。
他知道了多少?是否已经查到了那个黑衣人?还是说,他故意按下不提,另有图谋?
林贵妃这枚棋子,就这么被轻易舍弃了。那她背后的黑手呢?是否还在暗中窥伺?
这皇宫,果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林贵妃倒了,但这潭淤泥,只是刚刚泛起了几个泡泡。
真正的黑手,还藏在更深的水底。
她摸了摸手腕上安静下来的钥匙藤蔓,感受到一丝微弱却坚定的暖意。
不管水下藏着什么,我得尽快变得更强才行。
只有自身足够强大,才能在这旋涡中,挣得一线生机。
窗外,月色清冷。宫墙的影子,如同蛰伏的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