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姜家沟的入口处,那名姜家管事的身影在朦胧月色下显得格外清晰。他约莫四十有五,一张方正的国字脸,配上两撇精心打理过的八字胡,透着一股沉稳。面色是健康的红润,身材虽微微发福,腹部微隆,走起路来却步履稳健,丝毫不见拖沓,反而给人一种精明干练、不容小觑的感觉。
“姜大哥,您有什么事吗?”云鹤飞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客气与探询。
姜管事脸上堆起和煦的笑容,先是对着云鹤飞微微颔首,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随即缓缓扫过我们其余几人,最终又落回云鹤飞身上:“云兄弟,夜已经深了,你们一行就暂且住在姜家沟,明日再离开吧。”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这也是明长老的指示。而且,你刚拿到绿萝果,此物珍贵,服用之时需得有人从旁指点一二,方能确保万无一失。不瞒你说,老哥我前些年侥幸也服用过一枚,这才侥幸将境界提升到了道长境。因此,在服用绿萝果方面,我还是有些心得的,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确保你顺利吸收,不会出什么岔子。”
云鹤飞闻言,先是一怔,随即脸上绽放出由衷的喜悦,连忙笑道:“既然是明长老的指示,那我们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而且,能够得到姜大哥您亲自指点服用绿萝果的方法,那更是小弟的荣幸,小弟在此先行谢过了!”他说着,便要拱手行礼。
姜管事连忙摆手制止:“哎,云兄弟客气了。”他随即转向我们,做了个“请”的手势,“既然如此,我先带你们去住宿的地方吧。”
“好,好!”云鹤飞欣喜地答应下来,转过身,目光扫过我们,脸上带着征询的神色,“诸位,此时实在是有些晚了,而且姜家如此盛情相邀,还特意为我们安排了住处,又有姜大哥指点我服用绿萝果的要事,你们没有什么意见吧?”
我心中了然,云鹤飞这话虽是对所有人说的,但他大部分的目光,却若有若无地飘向了我,显然是在看我的态度。我虽然并不清楚姜管事口中的“明长老”是何许人也,在姜家又身居何位,但此刻抬头望了望天色,确实已经是午夜时分,月朦胧,星稀疏,夜色正浓。
云鹤飞既然已经一口答应下来,我若是再反对,未免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也拂了姜家和云鹤飞的一番好意。于是,我轻轻点了点头,附和道:“既然姜家想得如此周到,我们听从安排便是。”
其余几人见我点头,也纷纷表示没有意见。
姜管事见我们都应允了,脸上笑容更盛,不再多言,侧身领着我们走进了姜家沟。
时值午夜,整个姜家沟内一片寂静,唯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模糊的汽车轰鸣,以及更远处隐约的、渐行渐远的嘈杂人声,反衬得这片区域愈发宁静。
姜管事带着我们走在村内的碎石小道上,路面凹凸不平,脚下不时传来“沙沙”的轻响。云鹤飞显得兴致颇高,不时与姜管事交谈几句,询问着一些关于姜家沟近况或是姜家内部的事情,姜管事也都一一含笑作答。
我们其余几人,大多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好奇地朝姜家沟四周张望。借着朦胧的月光,可以看到两旁是错落有致的房屋,大多是古朴的样式,透着一股岁月沉淀的气息。
没过多久,姜管事带着我们在一栋青砖蓝瓦的四合院式阁楼前停了下来。这阁楼看起来颇为雅致,四周栽种着一簇簇挺拔的斑竹,夜色中,竹叶更显青翠。
夜风轻轻拂过,竹叶随风摇曳,发出“沙沙沙”的轻响,仿佛是在低声细语,又像是在欢迎着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
在阁楼前方不远处,借着月光,似乎还能看到一汪湖水,湖面平静无波,泛着淡淡的、熠熠的亮光,想来便是姜管事口中的“湖畔居所”了。
而在湖泊的其他方向,也零星分布着几座类似的青砖蓝瓦四合院式阁楼,其中有几栋的规模,比我们眼前这座还要大上不少,想必是姜家地位更高之人的居所,或是更为重要的待客之地。
姜管事转过身,指着眼前的阁楼对云鹤飞说道:“鹤飞,你早些年来过我们姜家沟,自然知晓,这里正是我们姜家专门用来接待宾客的湖畔居所。这栋阁楼目前正好空闲着,里面有不少客房,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你们只管安心居住。眼下夜已经很深了,我就不再多打扰,送你们到这里。有什么事情,我们明日再细说。”
云鹤飞立即朝姜管事郑重地拱了拱手,感激道:“多谢姜大哥费心安排,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姜大哥也早些回去休息。”
“好说,好说。”姜管事摆了摆手,又客气了两句,便转身告辞离开了。
在云鹤飞的带领下,我们一行人快步走进了眼前的阁楼。果然,在阁楼的门庭内,已经有两名上了点年纪的青衣妇人等候在那里,她们穿着朴素的青衣,见到我们进来,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对着我们微微欠身行礼。看她们的神情,对于前来入住的客人,似乎早就司空见惯了一般,显得无比熟络。
简单的寒暄之后,两名青衣妇人便开始各自领人入住。其中一名妇人领着云鹤飞、云溪父女以及那位女总监上了二层阁楼,另一位妇人则引着我、祖同光和云家的那名保镖,进入了阁楼一层的三间客房。
我被分到了一间靠窗的客房,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陈设也颇为简单古朴。简单洗漱一番后,一股强烈的困意便席卷而来,我几乎是倒头就睡,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究竟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忽然被一阵极其轻微的响声惊醒。
我这人有个习惯,或许是多年来在军营养成的警惕性,夜晚睡觉一向都比较警觉,稍有风吹草动便容易醒来。刚一觉察到异响,我便如同条件反射一般,“唰”地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心中瞬间清醒。
我没有立刻开灯,而是屏住呼吸,仔细聆听着屋外的动静,并快速穿上了衣服。
果然,没过多久,我便清晰地感应到,似乎有一片竹叶,凭空轻飘飘地撞击到了客房的窗户玻璃上,发出了一道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