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观初尘,向施主请教。”
初尘道姑那清柔如水的声音缓缓传出,如同空谷幽兰,她纤纤玉掌轻轻合十,朝着黑衣青年陈长通微微一揖,礼数周全。
即便是正在与刘梦龙对峙的我,听到这悦耳的声音时,也不由自主地朝初尘道姑那边瞥了一眼。
黑衣青年陈长通闻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打破了些许凝重的气氛,朗声道:“在下陈长通,请初尘道长赐教!”
初尘道姑美目微眯,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再度稽首一礼。就在她纤手探出的刹那,掌中已然出现了一张闪烁着淡淡灵光的道符,显然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陈长通见状,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收敛心神,身上的黑色劲装在其体内道气的鼓荡下,开始无风自动,发出猎猎的声响。他自然清楚,对方毕竟是道长境五重的高手,哪怕只是初入五重,也绝不容他有半分轻视。
注意到陈长通与初尘道姑那边已经剑拔弩张,蓄势待发,我与刘梦龙也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彼此身上。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我看到刘梦龙的面色变得有些怪异,他似乎犹豫了一下,突然开口问道:“你就是莫高歌?我刚才看了你与终南山吴兄之间的一番交手,确实有些实力!”
他说到“实力”二字时,语气微微一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生硬,随即话锋一转,眼神中充满了探究:“对了,你认识我父亲莫定远吗?”
我也没有想到刘梦龙会突然问起这个话题,不由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随即果断地回道:“不认识!”
距离我们较近的姜家三名执事,听到刘梦龙的问话后,也不禁彼此对望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目光好奇地朝我们望了过来,似乎想从中探寻出些什么。
刘梦龙听到我的回答,面色变得更加怪异,仿佛我的答案在他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不过,他接下来的话语,却冷了许多,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就算认识,也没关系!你姓莫,我姓刘,你永远也没法与我比的!”
其实,我已经听出了刘梦龙这句话中更深层次的含义。他显然已经知道了我与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一事实。但是,他是跟着母亲刘琳芸姓刘,是道门望族刘家的嫡系子孙,而我,只是一个跟着爷爷姓莫、来历不明、毫无背景的野小子。在他看来,我与他之间,有着云泥之别,根本不配与他相提并论。
我神色怪异地看向刘梦龙,心中一股无名火渐渐升腾,神情瞬间阴沉了下来:“我稀罕与你比吗?我是跟着我爷爷姓莫,光明正大!而且,姓刘就很了不起吗?姓刘的人,难道还能多长出一只胳膊一颗头不成?又不是三头六臂的怪物!”
“你……”刘梦龙被我的话呛得一窒,听见我这毫不留情的回击,面色立即变得铁青难看,一时怒气攻心,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而就在我们两人唇枪舌剑交锋之际,旁边的陈长通与初尘道姑早已交上了手。
只听“轰!”“嗤啦!”几声巨响与爆裂声接连传出,那是道术与符箓碰撞后产生的动静,强大的道气波动向四周蔓延开来,几乎完全淹没了我与刘梦龙之间的对话声。
见到他们已经正式开打,刘梦龙也熄灭了再与我逞口舌之快的念头,目中含怒,死死地盯着我,体内的道气开始毫无保留地汹涌释放出来,浑身的气势比刚才与高傲青年比试时还要强盛了许多,隐隐间已然达到了道长境四重的巅峰水准,显然是动了真怒,准备全力出手了。
那股自刘梦龙身上骤然升腾而起的道势,如渊渟岳峙,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瞬间席卷了整个比试高台。我眉头微挑,心中掠过一丝讶异。这股力量,远超他之前所展现的水准,看来,这刘梦龙果然隐藏了实力。
刘梦龙捕捉到我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嘴角立刻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带着几分傲然与不屑:“怎么样?姓莫的,别以为你是道长境四重,就真的能稳操胜券!今日,我便要让这阴阳界所有同道都看清楚,你姓莫的,不过是我刘梦龙登顶路上的一块垫脚石!我……才是这一代真正的修道奇才!”
“原来如此,你竟还藏了这么一手。”我眼神微微眯起,那一丝讶异很快便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古井无波的平静。心中暗道,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便能臻至道长境四重,这等天赋,即便是放眼整个阴阳界的名门大派,也足以称得上是顶尖之列了。
刘梦龙有自傲的资本,只可惜,他选错了对手。
同一时间,高台下,无论是刘家的弟子,还是其他观战的各方势力成员,在感应到刘梦龙此刻展露的真实境界后,无不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与骚动。
“嘶……道长境四重!刘公子竟然已经是道长境四重的高手了?”
“天啊,他才多大年纪?这等天赋,啧啧……不得了啊!”
“莫家那小子危险了,同为道长境四重,刘梦龙这般年纪便有此修为,其战力定然非同小可!”
议论声中,坐在主位凉棚内的刘琳芸,见自己的儿子一出手便震慑全场,引得无数惊叹与艳羡,先前因我而郁结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脸上绽放出灿烂无比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因这笑容而舒展开来,带着几分与有荣焉的得意。
然而,与刘琳芸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身旁始终端坐着的莫定远。他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仿佛众人的惊叹与哗然也与他毫无关系,脸上寻不到丝毫动容之色。
“哼,姓莫的小子,现在知道怕了吧?”刘梦龙听得台下的议论,更是意气风发,脸上的傲然之色更盛,“同为道长境四重,我就让你亲眼见识见识,你那点微末道行,在我面前,究竟是何等不值一提!”
他话音未落,我却已懒得再与他多费唇舌。指尖一捻,一张黄符已然出现在两指之间,眼神淡漠,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般,静静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