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面女子那渗血的询问，如同冰冷的锥子，刺入五“人”的意识。
借脸？这荒谬的要求背后，显然隐藏着更深的规则陷阱。
【规则十：不要直视‘无颜之女’空白的脸庞超过三秒。】
【规则十一：拒绝‘无颜之女’的请求，但不可使用暴力。】
【规则十二：回答她的问题，但答案不能是谎言，也不能是‘拒绝’本身。】
三条新的规则几乎不分先后地砸了过来，冰冷而急促，带着一种不容喘息的逼迫感。
“操！”
烬低吼一声，额头青筋跳动。这一连串的、如同枷锁般的规则让他耐心耗尽。他猛地别开视线，不去看那张空白的脸，但胸腔中翻涌的暴戾几乎要冲破这具拟态躯壳的束缚。
不能直视，不能暴力，还不能直接拒绝？这他妈算什么？
琉璃七彩瞳孔中的漩涡急速旋转，对抗着规则十带来的某种精神拉扯力，她强忍着不适，试图寻找规则的漏洞，语速极快：
“答案不能是谎言，也不能是拒绝……意味着我们必须给出一个‘非拒绝’的、‘真实’的回应……”
幽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空中划动，模拟着数据流，喃喃道：
“脸……在此地可能并非指物理形态，而是指代‘身份’、‘特征’或者……‘存在的表象’？”
影的身形更加淡薄，仿佛要彻底化为虚无，以此来规避所有的“请求”与“注视”。
韩超的目光扫过祭坛中央那块散发着诱人白光的“宁静之石”，又落回那无面女子身上。他的大脑飞速处理着所有已知规则和信息。
“借脸”……“真实”……“非拒绝”……
就在这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僵持中，那无面女子似乎失去了耐心。她那空白的面庞上，血字开始扭曲、变形，散发出更加浓郁的不祥气息。
同时，周围琥珀般的墙壁中，那些被封存的记忆碎片开始剧烈沸腾，发出尖锐的、无数人混杂在一起的哀嚎与呓语，形成巨大的精神噪音冲击着他们的意识核心。
【规则十三：当‘回响’开始沸腾，必须在十秒内做出回应，否则将被同化为新的‘回响’。】
【规则十四：回应时，必须保持至少一只脚接触祭坛地面。】
【规则十五：回应内容不得包含任何形式的‘否定词’。】
又三条！如同催命符！
“十！”
冰冷的倒计时在他们意识中响起。
“九！”
烬感觉自己的能量核心都在规则的压迫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他死死盯着祭坛地面，生怕自己下意识抬脚。
“八！”
琉璃急速检索着自己庞大的信息库，寻找一个既能满足“非拒绝”、“真实”，又不包含否定词的答案，但越是急切，思维的滞涩感就越强。
“七！”
幽停止了模拟，他发现自己的逻辑模块因为规则冲突开始出现错误警报。
“六！”
影几乎已经变成了一个透明的轮廓。
“五！”
韩超眼中光芒一闪，他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
“四！”
“我无法将‘脸’借给你，” 韩超突然开口，声音平稳，语速不快，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噪音，“因为‘脸’并非可借予之物，它是我此刻存在的坐标之一。”
他的回答，没有拒绝（使用了“无法”而非“不”），陈述了一个事实（脸确实不可借），并且隐含了一个“真实”——他此刻需要这个“坐标”来维持存在。
无面女子空白面孔上的血字凝固了，沸腾的“回响”噪音也骤然降低了一个等级。规则十三的倒计时停了下来。
有效！
然而，还不等他们松一口气，那无面女子猛地抬起了她那双苍白、布满尸斑的手，指向了站在最前方、刚刚开口的韩超。
【规则十六：被‘无颜之女’指定者，必须独自上前，接受‘面容检定’。】
【规则十七：检定过程中，不得回忆任何与自身‘来历’相关的信息。（规则一强化）】
【规则十八：检定时，脑海中必须浮现一件‘此生最悔恨之事’。】
“妈的！有完没完！”
烬终于彻底爆发了！这一层套一层、无穷无尽的规则，让他感觉像是陷入了最粘稠的泥沼，每一次挣扎都只会被束缚得更紧！他受够了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就在韩超依言准备上前，而无面女子也转向韩超，那空白的面孔如同水面般开始荡漾，似乎要映照出什么的瞬间——
“给老子滚开！”
烬怒吼一声，完全无视了规则十一（不可使用暴力）和规则十六（指定者独自上前），积蓄已久的暗红色毁灭性能量如同压抑的火山，猛地从他拳头上爆发出来，化作一道狂暴的赤红洪流，并非攻向无面女子，而是狠狠砸向女子与韩超之间的祭坛地面！
他想的很简单，破坏祭坛，打断这该死的“检定”！
轰——！！！
剧烈的爆炸声在神庙内回荡，冲击波让整个空间都晃动了一下。
祭坛黝黑的石料被炸开一个浅坑，碎石飞溅。
然而，预想中的检定打断并未发生。
那无面女子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她依旧面对着韩超，空白的脸庞上荡漾的波纹愈发急促。
但与此同时，在烬出手攻击的瞬间——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仿佛空间本身被咬碎的声音响起！
烬猛地感觉自己的左肩胛处传来一阵剧痛！那不是物理层面的疼痛，而是某种更加本质的、信息结构被强行“剥离”了一块的撕裂感！
他骇然扭头，只见自己左肩后方的空气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巨大的、由阴影和怨念构成的、布满利齿的嘴！那张嘴正在缓缓消失，但嘴里还咀嚼着一团模糊的、带着他能量气息的暗红色光屑！
他被打中了！被这个低维世界的规则反噬了！虽然那点损伤对他庞大的本体而言微不足道，瞬间就能修复，但……他居然被击中了！在一个被他视为“游乐场”的低维副本里，因为违反了规则而受到了实质性的伤害！
这种“破防”带来的屈辱感，远比那点损伤本身更让他暴怒。
“噗……”
一旁的琉璃，虽然也因爆炸的冲击波而气息微乱，但看到烬那又惊又怒、肩膀上还残留着一丝被啃噬后规则紊乱痕迹的样子，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明显嘲弄意味的嗤笑。
虽然她很快收敛，但那一声嗤笑，在此刻死寂而紧张的气氛中，显得格外刺耳。
烬的脸瞬间涨红（拟态生理反应），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死死瞪了琉璃一眼，却碍于更多可能触发的规则，硬生生把怒骂憋了回去，只能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而此刻，韩超已经站在了无面女子面前。女子的空白面孔如同镜面，倒映出韩超冷峻的容貌，但那倒影正在扭曲，似乎要窥探更深层的东西。
韩超屏息凝神，强行压制住所有关于“来历”的信息流，同时，意识深处，一件被标记为“悔恨”的事件碎片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那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一个遥远的、关于某个选择带来的、微不足道的遗憾涟漪……（规则十八：浮现此生最悔恨之事）
无面女子空洞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他的表象，凝视着那丝悔恨的涟漪。
片刻之后，她缓缓地、僵硬地……转回了头，重新背对着他们。空白的脸庞上不再有血字，哭泣声也未再响起。
【规则十九：‘面容检定’通过。一小时内，‘无颜之女’将陷入沉寂。】
一条算是“好消息”的规则浮现。
但五人没有丝毫轻松。烬受伤（哪怕只是面子受伤），韩超被迫暴露了部分真实情绪，而最重要的是，这一连串密集、严苛、环环相扣的规则，让他们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个“副本”的难缠与恶意。
他们看向祭坛中央那块近在咫尺的“宁静之石”，目光中不再有最初的轻视，只剩下深深的忌惮与……一丝被规则支配的疲惫。
拿到石头，真的就能离开吗？前面，还有多少这样的规则在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