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且慢!喉结滚动间,轩辕大磐的面皮剧烈抽搐,家主之位给青锋!老夫立誓永不再犯!
求饶声在闷雷中支离破碎。轩辕敬城燃烧的血气化作赤红火浪,眼中杀意凝成实质。请老祖 !这声嘶吼裹挟着二十年隐忍,震得云海翻涌。
水缸粗的雷柱自九霄贯下,刹那照亮轩辕大磐扭曲的面容。他发出非人的嚎叫,却在雷光中寸寸崩解。大宗师的金刚体魄如同宣纸遇火,转瞬化灰飞散。
烟尘中,轩辕敬城身形如枪。他望向女儿的方向,眼底泛起温柔涟漪。这幅千疮百孔的躯体早已油尽灯枯,连睫毛都覆着细碎电光。
李神医?
青衫闪至身前,轩辕敬城惊觉溃散的生机突然凝滞。李芸香十指翻飞,红光如织网缠住他即将粉碎的经脉。可那触目惊心的内里——焦黑脏腑布满蛛网裂痕,分明是具行走的灰烬傀儡。
双全手第一次传来滞涩感。李芸香眉峰微蹙:选活还是选死?
苦笑混着血沫溢出嘴角:蝼蚁尚且贪生...
不信我能从 手里抢人?李芸香突然笑了,指间红光暴涨如朝阳破晓。
“信,自然信!”轩辕敬城神色坚定地应道。
李芸香见他如此,便微一点头,指尖掠过储物戒,取出一枚莹光流转的丹药。
“此丹名为回魂丹,纵使魂魄离体,亦能逆转生死。”
“它可救你性命。”
“不过,我治病救人,向来是要收诊金的。”李芸香淡淡道。
寻常伤势,他随意施展双全手便可治愈,算不得什么。但这回魂丹不同——需集齐魍魉草这等稀世奇珍,历经雷劫方成,说是无价之宝也不为过。
“不知李神医想要什么代价?”轩辕敬城面色平静地问道。
能让亡者复生的丹药,价值连城也是应当。若论天下至宝,长生药之外,便属这回魂丹最是珍贵。
“爹!”
轩辕青锋快步走来,目光落在李芸香掌中丹药上,不由惊呼:“回魂丹?”
果然如此!父亲强行破境至陆地神仙,如今伤势沉重,唯有回魂丹可救。
“青锋,你识得此丹?”轩辕敬城转头问道。
“自然识得。此前北凉徐凤年以五百万两白银,向李神医求购一枚,只为复活东海战死的剑九黄。”轩辕青锋低声解释。
“五百万两?!”轩辕敬城目光一凝。
这数目堪比小国岁贡,但细想回魂丹的逆天之效,倒也合理。
“诊金不限于金银,天材地宝、武功秘籍皆可折算。”李芸香抚袖补充。
轩辕敬城沉默片刻,郑重颔首:“请李神医赐丹。”
他若身死,轩辕家便再无依仗。即便代价再大,也须活下来。
李芸香将丹药递过。轩辕敬城服下后,只觉磅礴生机顷刻流转全身,所有伤势尽数愈合。
“多谢李神医。”他深施一礼,感知着体内焕然一新的生机,心中震撼难言。
“不必,各取所需罢了。”李芸香抬手一挥,转身望向远山。
不,还是多谢李神医,寻常人即使有万贯家财,也难求得回魂丹。轩辕敬城郑重说道。
大明黑木崖上。
教主饶命啊...凄厉的求饶声回荡在大殿中。
重返教主之位的任我行高坐主位,冷漠俯视着跪地求饶的 。经历背叛后,他对教众早已失去信任,对生死也愈加漠然。
拖出去,斩!独眼任我行随意挥手。
几名行刑者立即将哭喊之人拖出殿外。片刻后,半声惨叫戛然而止。
殿内众 噤若寒蝉,脸上写满恐惧。当初东方教主在位时,杨莲亭专权已让人怨声载道。如今任我行重掌大权,暴虐更甚从前。稍有差错便是重罚,教中人人自危。
这就是我救出来的人吗?站在殿中的温华目睹这一切,心中充满悔意。虽说是任盈盈之父,却分明是放出了个魔头。想开口劝说,又觉得自己毕竟是外人,最终只能暗自叹息。
平一指!任我行突然喝道。
身穿日月神教服饰的中年男子战战兢兢出列:属下在。
江湖人称你为 名医,三尸脑神丹的解药可有着落?
教主...平一指面有难色,属下日夜钻研,但收效甚微。
废物!若那芸香楼主在此,解药不过举手之劳!任我行怒斥。
教主明鉴,李神医医术冠绝天下,属下怎敢相比?当今天下,又有哪位医者能及李神医万一?平一指连忙伏地。他明白任我行对李芸香推崇备至,索性大方承认不如。
任我行沉思片刻,确如所言。江湖名医虽多,但能与芸香楼主比肩者,实在凤毛麟角。
罢了,念在你还要研制解药,这颗脑袋暂且留着。再给你十日,若再无功而返...任我行冷冷威胁道,眼中寒光闪烁。
“多谢教主!”平一指暗自松了口气,总算过了眼前这关。
十天期限虽紧,但比起今日的凶险已是万幸。若刚才那句话没答好,怕是人头早已落地。
处置完几个办事不利的手下,任我行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温华,且留步。”众人散去后,任我行忽又开口。
“任前辈有何吩咐?”温华停步转身。
“还叫我前辈?”任我行眉头微扬,笑意中带着深意,“过些日子,该改口了。”
温华沉默不语,眼底未见喜色。
若真能娶任盈盈,他自然求之不得。可任我行早提过条件——要他加入日月神教。
目睹任我行行事狠辣,温华心中抵触。所谓副教主之位,甚至将来的教主继承,在他眼中不过是虚言。
他向往的江湖,是仗剑天涯、快意恩仇,而非困在一方势力中为人卖命。
“怎么?你不愿娶盈盈?”任我行见他神色,脸色骤沉。
“若能娶她,我自然欢喜。”温华直言,“可我生性不羁,只爱自在逍遥。当初相助向大哥救您脱困,是念及情义。”
“如今教主之位已夺回,我也该功成身退了。”他目光坦然,“我想带盈盈遍览江湖,另寻李神医解她体内剧毒,望前辈成全。”
任我行近日愈发暴戾,更坚定了温华离去之心。眼看话已挑明,他索性不再遮掩。
“砰!”任我行怒拍桌案,木屑飞溅,掌印深嵌其中。
“休想!”他目眦欲裂,面颊赤红,“要娶盈盈,必须入教!否则,趁早死了这条心!”
温华静默片刻,终是摇头叹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不可违。既前辈不允,我与盈盈……便是有缘无分。”
“烦请转告她——”他转身迈步,背影决然,“就说温华负了她,就此别过。”
任我行怔在原地。他原想以女儿为筹码,岂料温华竟直接放手!
令狐冲或许会受制于任盈盈,但温华截然不同!
原着里的温华向来洒脱不羁。即便与徐凤年久别重逢,也不过是共饮几杯,随地一蹲,便各自天涯。人来人往,聚散如风,这才是江湖本色。这般随性自在的性情,正是温华本色。
连能为兄弟断手断脚都如此洒脱之人,岂会被儿女情长束缚那颗向往江湖自由的心?
狂妄!望着温华大步流星离去的背影,任我行勃然大怒,厉声喝道:你这般负我女儿,就想一走了之?当 月神教是什么地方!
话音未落,任我行已飞身扑出,雷霆万钧的一掌直取温华后心。温华急转身形,抬臂格挡,被震得连退数步,胸中气血翻涌。
任前辈这是何意?温华冷然质问,说我负了盈盈?阻拦我们的分明是你!再者,我非日月神教中人,你教主的威风可压不到我头上。更何况,我助你脱困,帮你夺 主之位,该是你欠我的才对。如今却要对我出手?这就是你的报恩之道?
这番掷地有声的质问让任我行哑口无言。他阴沉着脸,内心却不得不承认温华字字在理。
这小子实在可恨...任我行暗自咬牙。重掌教主之位后,他早已习惯了顺者昌逆者亡的霸道。温华这般公然违逆,令他颜面尽失。
但更令他心惊的是,方才那一掌竟只逼退温华三步。这小子分明已突破至宗师境!当年先天境的温华便凭精妙剑术越级而战,如今修为精进,实力更不可小觑。即便自信能胜,要强留对方却也绝非易事。
当真要走?任我行强压怒火做最后挽留,盈盈和副教主之位,都留不住你?
男人所求,不外乎权势与 。如今二者唾手可得,这温华竟仍不为所动?难道所谓江湖自由,当真胜过这一切?
任我行的质问下,温华保持沉默,这份静默已然给出了答案。
罢了,你且离去!良久,任我行胸中怒火渐熄,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
这个名为温华的年轻人,令任我行心绪万千。
他怒其胸无大志——堂堂男儿,本当建功立业,方不负此生。可此人却只愿逍遥江湖,自在度日。
可转念间,又生出几分敬意。常人碌碌无为,多是力有不逮;而温华天资卓绝,本可成就非凡。若应允做自己女婿,日月神教基业唾手可得。偏偏他竟能不为所动。这般淡泊心性,虽非任我行所能企及,却不妨他心生钦佩。
江湖路远,后会有期。温华抱拳告辞,转身踏出大殿。
温华!温华!
就在温华即将下山之际,任盈盈呼唤着奔来,眸中含泪:你真要弃我而去?
盈盈,温华坦然相告,令尊不允,实非我能左右。
就不能为我留下吗?任盈盈泫然欲泣。
不能。温华直率摇头,我不愿委屈自己,也不愿你为我委屈。所谓缘分,当是两厢情愿,方得圆满。若初时便勉强,终难善终。
这番话光明磊落,令任盈盈无言以对。虽盼他留下,却也明白他心向江湖,如鹰翔长空,强留反是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