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初晴，阳光透过天坑顶端的缝隙洒下来，在雪地上折射出耀眼的光。
许光建坐在药房门口的石阶上，手里把玩着那部早已没了信号的手机。
屏幕亮着，显示着日期——距离他和莫胜军掉进暗河，已经整整一年了。
手机电池还剩大半，村里的太阳能充电器每天都能给它补些电。
可除了看看时间日期，这玩意儿和块砖头没啥区别。
许光建摩挲着屏幕上的裂纹，那是刚掉进暗河时磕的。
他点开相册，里面存着几张模糊的照片，有娘在贵川老家院门口摘辣椒的样子，吴玉芳抱着孩子笑得一脸灿烂，还有马妮娅在实验室里专注调试仪器的侧影。
看到吴玉芳怀里的孩子，许光建的手指顿了顿。那孩子眉眼间的轮廓，像极了他小时候的模样。
以前在家时，他妈刘谋菊总爱拉着他跟吴玉芳视频，每次吴玉芳都抱着儿子凑到镜头前，笑着让孩子叫“光建叔”。
许光建每次都应着，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孩子就是吴玉芳与狗蛋的，否则吴玉芳要是捅破了，狗蛋不会绕她。
“想啥呢？”莫胜军端着两碗热粥走过来，递给他一碗，“看你对着手机发呆半天了。”
许光建回过神，接过粥，哈了口热气：“没啥，就是想我娘了。不知道她身体咋样，去年这时候还念叨着让我回家过年。”
莫胜军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啥，不过想也没用，这地方连封信都寄不出去。”
他喝了口粥，“你说吴玉芳那丫头，现在是不是又胖了？她儿子该会走路了吧？”
提到吴玉芳，许光建嘴角露出丝不自然的笑意。那是他小时最好的玩伴，小时候总爱跟在他屁股后面“光建哥、光建哥”地叫。
“肯定胖了，她那性子，一顿能吃两大碗米饭。”
两人沉默地喝着粥，雪地里孩子们的笑声远远传来，却驱不散心里的愁绪。
许光建想起马妮娅，那个马来西亚姑娘，和他一起在实验室里熬了无数个通宵。一起研究让死亡细胞复活，治好了牛星教授的冷冻症，这也有她的功劳。
“马妮娅现在不知道咋样了。”许光建轻声说，“她说以后也要与我一起研究长生疫苗。”
莫胜军知道他心里的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出去了，第一时间就去找她。到时候她可能研究好了，只等你回来了。”
许光建苦笑了下，出去？谈何容易。
他转头看向药房里那些贴着标签的药瓶，里面装着七八十种提炼好的药液，都是研制长生疫苗的关键成分。
天坑里的草药资源远超他的想象，按说早该有所突破，可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还是少了那对千年雌雄灵芝。”他喃喃道。那对千年雌雄灵芝是爷爷从古籍里查到的神物，
出去一定找回来。“
没有它，这疫苗的效果至少要打一半折扣。”
莫胜军咋舌：“我确实费了很大力，许哥，对不起你。”
“你尽力，不怪你。”许光建眼神里闪过丝希冀，“虽然你当年参与拿手那雄灵芝，你也尽力帮我找了，唉，就算在这儿研究成功了，也只能困在这天坑里，帮不了外面的人。”
他望着远处高耸的山壁，雪覆盖在上面，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这一年来，他不是没想过出去的办法，可每次爬到半山腰就被陡峭的岩壁挡住，根本上不去。
突然，许光建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猛地站起来，差点打翻手里的粥碗。“莫兄，你说咱要是造个气球，能不能飞上去？”
莫胜军被他吓了一跳：“气球？咋造？咱又没有橡胶。”
“用丝绸啊。”许光建指着村里妇女们织布的方向，
“她们织的丝绸又轻又结实，涂上桐油就能防水。再找些竹篾扎个架子，下面挂个吊篮，点燃松脂产生热气，说不定能飞起来。”
莫胜军挠了挠头：“这能行吗？我看电视里的热气球都老大老大的。”
“试试不就知道了。”许光建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就算飞不出天坑，至少能看看上面的情况，知道外面是啥样。”
他越想越觉得这想法可行，但也知道急不得。
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把村里的事打理好，把长生疫苗的研究再往前推进一步。造气球这事儿，只能先在心里盘算着，等合适的时机再提上日程。
他拉着莫胜军往秦苍家走，不过没提造气球的事，只是想问问村里草药的储备情况。秦苍正在院子里晒太阳，见两人过来，连忙让他们坐下。
“秦老，最近村里的草药采得咋样了？我那药房里，有些常用的快见底了。”许光建问道。
秦苍磕了磕手里的烟杆：“后山雪还没化透，不好采。我已经让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待命了，等雪一化就进山。你缺啥尽管说，让他们重点采。”
“多谢秦老。”许光建感激地说，“主要是止血和退烧的草药，制成药丸，孩子们用得多。”
“放心，错不了。”秦苍笑着说，“对了，前几天五组长家的媳妇生了，是个大胖小子，你有空去看看不？”
“好啊，正好去给孩子看看，开点调理身体的方子。”许光建欣然应允。
从秦苍家出来，两人又去了织布坊。十几个妇女正在忙碌，织出的丝绸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许先生，莫先生，你们来啦。”一个正在织布的妇人笑着问。
“过来看看你们，辛苦啦。”许光建笑着说，“织这么多丝绸，够村里用一阵子了吧？”
“差不多够了，就是今年想多织点花样，给孩子们做几件新衣裳。”为首的妇人说。
许光建和她们聊了几句家常，就带着莫胜军回了药房。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依旧忙碌。许光建白天给村民看病、教孩子识字，晚上就钻进药房研究长生疫苗。
莫胜军则跟着村民们熟悉山路，为开春采药做准备，空闲时也帮着许光建打下手。
村里的孩子们天天围着他们转，学堂里的读书声越来越响亮。许光建教孩子们认的简化字，他们学得很快，不少孩子已经能自己写简单的句子了。
这天晚上，许光建又对着手机里马妮娅的照片发呆。莫胜军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水：“许哥，别想太多了，总会有办法出去的。”
许光建接过水杯，点了点头：“我知道。就是有时候忍不住想，外面的世界现在是啥样了。”他放下手机，“不说这个了，你看我这疫苗的配方，是不是再加点紫绶草的萃取液试试？”
莫胜军凑过去看，虽然看不懂太专业的东西，但也认真地发表意见：“我觉得可以试试，反正这紫绶草咱这儿多的是。”
许光建笑了笑，拿起笔在配方上做了修改。药房里的药瓶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里面的药液安静地躺着，仿佛在诉说着研究者的执着。
许光建知道，不管是回家的路，还是长生疫苗的研究，都得一步一个脚印来。造气球的想法虽然在心里扎了根，但他会耐心等待，等时机成熟，再去实现这个飞出天坑的梦想。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轻轻柔柔的。许光建和莫胜军相视一笑，继续埋头忙碌起来。他们相信，只要不放弃，总有一天能看到更广阔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