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缝里的笑声还在响,一声比一声急。宋拾薪耳朵嗡嗡的,但他没后退,反而上前半步。他左手掐了个手势,灵力在身体里转了一圈,把那股往脑子里钻的声音压了下去。
“林若溪,听一下里面。”他说,声音不大,但很稳。
林若溪靠在墙边,手指动了动,几缕风从门缝钻进去,在她掌心打了个转。她眼皮一跳:“里面有活的东西,不只一个……风里有股臭味,像是从地底吹上来的。”
赵沉舟低头看手里的银梭,表面裂了一道小缝,上面的数字乱跳。“刚才笑声一起,封印就变了,这不是我们能控制的级别。”
蒋欣没说话,手里握着火鳞片,随时准备扔出去。她盯着门缝里的红光,眼神很冷。
宋拾薪抬手,让大家别动。他从储物袋拿出一张黄符,边缘有点破,是他用老方法画的破障符。他用手指沾了点口水,抹在符纸上,符纸轻轻抖了一下,没有冒烟也没有发光,就被他贴到了门缝上。
红光像是被吸住了,往符纸上流。门内的景象闪了一下——
一个大圆坛子,直径有十丈那么宽,地上刻满了弯弯曲曲的符文。中间立着一根黑石柱,上面钉了很多符钉,像是硬插进去的。石柱下面连着锁链,一头埋进地底,另一头绑着一个巨大的影子,蜷缩着像小孩。坛子六个角各插着一块黑晶,正慢慢转动,发出低低的震动,脚底都能感觉到。
“这不是镇压阵。”宋拾薪嗓子发干,“是引魔阵。”
“什么?”蒋欣皱眉。
“裂界引魔阵。”宋拾薪咬着牙说,“古书上写过,用活人祭品打通外面的路,把东西‘请’进来。这个阵早就没人会了,可现在这个……结构完整,能量自己循环,只差一个启动的东西。”
话刚说完,地面又震了一下。这次不是心跳,是有节奏地抖。头顶水管滴下的脏水,落地时还会微微弹起。
赵沉舟脸色变了:“他们已经开始充能了?”
“不是‘他们’。”宋拾薪盯着那根石柱,“是‘它’自己要醒了。”
林若溪突然伸手:“等等!柱子顶上……有个坑!”
宋拾薪眯眼看去。破障符快失效了,红光又要翻滚起来。但在最后一刻,他看清了——
坑里插着一颗珠子,墨绿色,表面有纹路,像龟壳裂开的样子。和他在卧牛山巨蛙肚子里找到的那颗,一模一样。
他心里猛地一沉。
那颗珠子现在就在他储物袋里,一直当普通信物收着,从没试过用它。可眼前这阵法里也有一颗,而且明显是关键部分。
“两界珠……根本不是通行证。”他低声说,“是钥匙。”
蒋欣倒吸一口气:“你是说,净世会早就设好了局,就等有人把另一颗珠子带进来?”
“不。”宋拾薪摇头,“他们不需要我带进来。他们只要知道‘拿珠子的人’来了,阵法就会自动反应。那天我在选拔场手腕亮出珠子,就是信号。”
赵沉舟听得头皮发麻:“所以你才是触发点?我们这一路进来,不是偷袭,是被人引来的?”
宋拾薪没回答。他想起妹妹手腕上的标记,想起戊七号印记,想起镇灵符出血的事……所有线索串在一起,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
这场选拔,这场战斗,甚至这场“反抗”,可能全都在别人计划里。
“后撤。”他突然下令。
三人立刻贴墙退了三步。宋拾薪也退了半步,但右手还放在破障符边上,不敢松劲。他知道,一旦符纸失效,门里的东西就会藏回幻象后面。
林若溪喘了口气:“现在怎么办?不能砸门,门一破整个阵就炸。”
“也不是不能进。”赵沉舟咬牙,“我的银梭还能拼一次频率,最多撑三秒,够不够看你们的了。”
“三秒太短。”蒋欣皱眉,“连门都没摸到就得跑。”
宋拾薪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张静音符,贴在胸口。然后一步步往前走,直到离门只剩一步。
“你干什么!”蒋欣低声喊。
他没理她,蹲下身,手指轻轻碰了下破障符。符纸已经烫了,边缘开始卷。他闭上眼,回想以前学过的符阵知识,最后想到一段话——
“裂界引魔,以魂为引,以珠为钥,以血为契。三样都有,门才会开。”
他猛地睁眼:“他们少一样。”
“少什么?”林若溪问。
“血契。”宋拾薪冷笑,“珠子有了,阵成了,但没人献祭。没有活人的血注入阵眼,这东西只能算半成品。”
赵沉舟明白了:“所以刚才的笑声,是在等‘祭品’来?”
“对。”宋拾薪站起来,“我们不是来查案的。我们是他们的目标。”
蒋欣抓紧火鳞片:“那还等什么?炸了它!”
“不行。”宋拾薪摇头,“这门是阵的一部分,强行打破等于给它送能量。而且……”他顿了顿,“那东西还没完全醒。我们现在走,还能活着出去。”
“你就想这么跑了?”蒋欣瞪着他。
宋拾薪看着那扇门,红光在他脸上闪动,像火在烧。
“我不是要跑。”他声音低了,“我是要想办法,让它永远别醒来。”
他从储物袋拿出紫电剑,剑上有裂痕,是昨晚打斗留下的。他没用灵力,而是用剑尖刮下一点铁屑,混上口水,在地上画了一个反五行逆阵。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用符阵干扰阵法的频率,哪怕只拖几秒,也能打断充能。
“林若溪,等我画完阵,你用风把这堆铁粉吹进门缝,尽量撒在阵连接的地方。”
“蒋欣,你准备好火鳞片,粉一进去,马上引爆,制造热气干扰。”
“赵沉舟,你盯着银梭,一发现频率变化,立刻报数。”
三人齐声答应。
宋拾薪深吸一口气,开始画符。每一笔都很慢,怕灵气泄露惊动里面的东西。汗从额头滑下,滴在符纸上,晕开一小块。
林若溪屏住呼吸,风在她掌心聚成细丝。
蒋欣手指扣着火鳞片,指节发白。
赵沉舟死死盯着银梭,眼睛都不眨。
最后一笔画完,宋拾薪抬头,正要说话——
门内的红光,突然停了。
笑声没了。
震动停了。
空气也静了。
接着,那颗墨绿色的珠子,在石柱顶端,缓缓转了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