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琰的手还停在半空中，指尖直直指向观众席深处。
那股黑气像有生命一样缠上他的手臂，顺着经络往心脏钻去。
他瞳孔忽明忽暗，额角青筋暴起，仿佛身体里有两种力量在疯狂撕扯。
宋拾薪屏住呼吸，紫电剑横在胸前，左脚轻轻后撤半步，重心下沉，太极听劲的意念悄然展开，感知着周围每一丝灵气的波动。
就在马琰掌心符印再次亮起的瞬间，一道无形劲气突然袭来。
没有风声，却精准地击中了符文中央，符印“啪”地一声碎裂，裂纹如蛛网般蔓延，紧接着轰然炸开一团漆黑的能量。
反冲力让马琰连退三步，喉咙一甜，一口黑血喷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他踉跄站稳，右手不停颤抖，黑气翻滚不定，脸上满是震惊和愤怒。
全场哗然，宋拾薪目光如刀，迅速扫向劲气来的方向，观众席后排角落。两个人影正在快速交手，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一个披着黑袍，袖口隐约露出暗红色纹路；另一个背对擂台，身形挺拔，双手飞快结印，一道风刃从掌心射出，逼得黑袍人侧身闪避。
才过了三招，黑袍人猛地跃起，借力跳进人群，转眼就不见了。另一个身影也没追，只是顿了一下，随即消失在骚动的人群中。
宋拾薪收回视线，脚下微微一动，左脚缓缓从干裂的血痕上移开，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细微声响。
他双掌虚抱，像是抱着一个看不见的圆球，太极之势悄然成形。体内的经脉还在隐隐作痛，但丹田深处，莫邪剑轻轻一震，传来一丝温润的共鸣。
他顺势引导残存的灵力绕过堵塞的地方，在膻中穴稍作汇聚，再慢慢流向四肢。
紫电剑斜提在前，剑尖轻触地面，微微颤动。这不是示弱，而是以守为攻的姿态。剑身映着阳光，冷得像霜。
马琰站在原地，呼吸沉重。他低头看着自己破碎的符印，手指张开又握紧，周身黑气和一抹极淡的金光交替闪烁。
那金光很微弱，几乎看不见，可每次出现，都会让黑气剧烈翻腾，他猛然抬头，双眼通红如血，可下一秒，眼底又闪过一丝清明，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喉咙里的嘶哑堵住了。
宋拾薪不动，他只是将右掌稍稍下压，太极的圆环之势更加完整。
清心诀默运三转，心神平静如水。他知道，刚才那一击绝不是巧合。那道劲气角度刁钻，时机精准，明显是为了打断马琰酝酿已久的杀招。
出手的人不仅懂战斗节奏，还了解符印结构，绝不是临时起意。
眼角忽然一动，一名穿着赛事工作人员制服的男人正匆匆离场，步伐急促。那人衣角微扬，残留着一丝淡淡的风系异能波动，细若游丝。
如果不是宋拾薪此刻六感全开，根本察觉不到。这波动的轨迹有点熟悉，像是尤冉常用的手法，但又不太一样，少了些凌厉，多了几分隐蔽。
他没出声，也没追过去。只是嘴唇轻轻动了动，无声念出金光咒。一层薄如蝉翼的护体金光悄然覆上身体，几乎透明，在日光下泛着极淡的微芒。虽然不显眼，却足以防备突如其来的偷袭。
擂台上，空气仿佛凝固了，裁判组还没反应过来，主持席上的几位执事面面相觑，没人宣布比赛是否继续。
结界边缘还有涟漪未平，灵气紊乱，场外议论纷纷，可没人真正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
马琰终于动了，他抬起左手，缓缓按在胸口，那只手青筋暴起，指尖微微发抖。黑气在他头顶盘旋，像被风吹乱的浓烟，时聚时散。
他闭上眼，喉结滚动，像是在拼命压制某种东西。
片刻后睁开眼，目光不再完全是赤红，而是夹杂着挣扎与清醒。
“你……”他开口，声音沙哑，“不是一个人！”
宋拾薪依旧沉默，他只把紫电剑略微抬高，剑尖离地三寸，剑身微倾，正是“野马分鬃”的起手式。太极之意流转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处于最细微的调整中，随时准备化卸力为反击。
马琰盯着他，忽然冷笑：“他们以为打断一次就能改变结局？可规则……早就写好了！”
说着，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朝天，五指张开。明明符印已碎，但他掌心竟再次凝聚出一团扭曲的黑气，不断旋转，隐隐传出风雷之声。
宋拾薪眼神一凛，这股力量比之前更强，而且不再依赖符印引导，更像是直接从体内榨取出来的。
显然，外力干预不仅没阻止他，反而激发了更深的压迫。
他深吸一口气，舌尖抵住上颚，引导莫邪剑残存的剑意缓缓升至肩井穴，右臂依然酸麻，但已经有了一些力气。
同时，他左手悄悄探入储物袋，指尖碰到一张叠好的符纸，阴阳引雷符。这是最后一张融合符，不能再轻易使用。
马琰的气息越来越不稳定，黑气与金光在他身上交替闪现，每一次金光浮现，他的身体都会剧烈一震，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冷汗混着黑血从额头滑落。
“我不是傀儡！”他突然怒吼，声音撕裂般响彻整个擂台。
话音未落，他双掌猛然合十，黑气瞬间压缩成一团，悬浮于掌心之上。那团黑气越缩越小，密度越来越高，竟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宛如风暴来临前的死寂。
宋拾薪知道，真正的攻击来了，他双脚微分，重心下沉，太极之势运转到极致。紫电剑横在胸前，剑身微颤，感应着空气中每一丝灵压的变化。
护体金光没有撤去，反而在皮肤表面形成细密纹路，如同古老的符文悄然浮现。
就在这时，观众席某处，传来一声极轻的脚步声。
那人没有靠近擂台，而是停在第三排靠柱的位置。
宋拾薪余光一瞥，只见那人身材瘦削，穿着普通观赛服，帽檐压得很低，手里握着一支毛笔，普通的毛笔，笔尖沾着一点朱砂。
那人抬起笔，在空中轻轻一点，没有符火燃起，也没有灵力波动，可宋拾薪心头猛地一跳。
那一点，竟是他前世所知的“点睛引”起手式，专用于激活阵眼或唤醒沉睡符纹。
他还来不及细想，马琰已经双掌推出。
黑气如离弦之箭，直冲而来，速度快得几乎留下残影。